司玉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但下一瞬,他就被贺云揽入怀中。
“看镜头。”
司玉下意识看向镜头。
“你不是说不拍吗?”
“嗯,这只给我一个人看。”
隔着墨镜,日光都被减弱,但贺云脸上的笑意却好似愈发明亮。
贺云给司玉拍过很多照片,但从未像司玉24岁生日之后那样,几乎随时都拿起相机,记录下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司玉问起,贺云只说:好看,想拍。
只有他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司玉会在某天忘记自己。
但没关系,他会记得。
“听到了吗?”贺云对着黑色绒盒里的蓝色钻戒说,“我会记得你的。”
他放下戒指,将它放到了地下室工具间的某个角落。
贺云其实并不想记得它。
如果司玉不记得,那么一切都毫无意义,它只是划破他脸颊和刺痛他心脏的凶手。
还有,沈确嘲笑他不自量力的最佳佐证。
“贺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沈确踢了脚台阶上的园艺工具。
「司玉很敏感。爱情这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感情,更会诱发他的不稳定。而你,在面对发病人是司玉时,你做不到伤害他,就只能伤害你自己。」
贺云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掉额头汗水,不为所动地拿起园艺锄,继续给花圃松土。
沈确冷声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根本不知道司玉的雷区在哪儿,你跟他相处的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警惕,哪怕你付出再多,他……”
“心甘情愿。”
贺云四两拨千斤,打断了沈确趾高气扬的说教。
沈确不信,不信有人能容忍,前一秒接受自己求婚的伴侣,下一秒就用求婚戒指,划破了自己的脸。
他看得很清楚,贺云的伤疤切口光滑,除非司玉冲他像对自己一样拿起了刀,就只可能是他手中的钻石。
“你真的能接受?”
贺云好像被沈确蠢得有些不耐烦,踩着锄头,扭头看他。
“怎么?你不能接受吗?”
沈确愣了一瞬。
“滚出去。”贺云拿起锄头,“司玉马上就要醒了。”
司玉醒了,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他是被梦里裴宗齐的嘲笑声惊醒的。
裴宗齐还是那副样子,觉得西装领带麻烦,领口总是乱的;手中拎着酒瓶,食指夹着烟;脸喝得通红,坐在沙发上,看着司玉哈哈大笑。
他什么都没说,就是冲着司玉一个劲儿笑。
司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所以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给裴宗齐所在的疗愈院打去电话。
“你个崽种又给你老子……”
“裴宗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高利贷的人给打死了。再敢跟我在这儿胡言乱语,我现在就让人把你舌头割了,剁碎丢海里喂鱼。”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再度传来司玉在梦里「听见」的嘲笑声。
“我知道,没你我活不到今天;但我最该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沈确吗?一个比一个心狠,你老子我有今天,跟沈确脱不了干系!等我出去那天,我一定要你和沈确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