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同摔倒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五脏六腑都撕裂一般疼痛。楚风扬吃痛地抬头,季野的脑袋就架在他的胸口,黑绒绒的一团,一动不动。
楚风扬也没空检查自己的相机有没有坏,赶紧摇了摇季野的肩膀。其他三个人也跑过来,季野才有了反应。
“没事吧你们?那匹马疯了,差点跑过来踩到你。”田赫拍了拍胸口,“还好阿野反应迅速,把你推开了,那马的马蹄子离你就几公分距离。”
楚风扬转头,看到远处马主人正挥舞着辫子追赶着一匹白色的马。
董广松倒是第一时间跑去检查了相机,本体没有损坏,但是镜头裂开了:“换个镜头就行,还好还好,不然后面的行程都白费了。”
楚风扬没有理他,等季野起身从他身上挪开,他发现季野刚买的夹克,在手肘处都磕破了一个巨大的洞。
他拉过季野的手腕,观察他身上裸露的皮肤有没有擦伤之类的,结果在手掌上,看到一条从手指蔓延到掌心的血痕,像一条被压扁的虫,把季野手掌原来那些旧伤都遮盖住了。
血痕很宽,还在不断往外渗血,楚风扬把他拉到车里,从行李箱里面拿出碘酒和止血绷带,他用棉签把碘酒擦到血痕上,观察着季野的脸色:“痛吗?”
季野抿嘴说不痛。
“你就不害怕吗?”楚风扬开始缠止血绷带,“万一那马也踩到你了怎么办?”
季野:“就这么毫秒的功夫,那管得了那么多啊,满脑子只想着不能让你出事,你是我的老板嘛。”
“谢谢。”楚风扬在季野的掌心系了一个蝴蝶结,他侧过身,以半搂着的姿势拍了拍季野的后背。
“小事。”季野说,“楚大哥你可不能趁机再给我涨工资了。”
“你不怕痛不怕被马踩爆头,倒是害怕暴富?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楚风扬收起了笑容,定下神来问,“季野,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手掌上的那些旧伤,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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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一点过去
季野一怔,过了几秒把手从楚风扬的手里抽了回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落:“你看到了啊……”
“废话,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楚风扬靠着车窗,给自己的手腕擦伤处也简单地涂了点碘酒,“这么大又这么多的伤痕,我那天给你抹防晒霜的时候就看到了。”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楚风扬也觉得自己突然这么问有点冒失了,但季野把他从马蹄下拯救这件事情,不得不让他又一次产生了想要了解他、想要越界去侵入挖掘他思想的想法。
楚风扬从小接受到的,就是父母带给他最好的教育,而他所结交的朋友都是和他同处于一个阶层的。他在上大学之前,因为读的都是私立学校,加上父母的管教,很少结交一些社会上的人。
他那几乎封闭且无趣的成长方式,让他成为一个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人,特别是其他人的私人生活。
但是季野完全不一样,很奇怪,他和季野笼统认识才不到五天的时间,他们现阶段只是最常见的雇佣关系,他却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知道季野那脑瓜子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过去。
季野摊开手掌,看着在旧伤上重新被扒开的红色血肉,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事情。”
“嗯。”楚风扬有点意外他开了口,就赶紧把药膏和绷带收拾好放进车内,示意他继续。
“我们家在漠州的最北边,一个没几人的小村里。家庭条件在我们村也算特别穷的,我得徒步走上一小时去漠州唯一的小学上学,初中就在小学的隔壁。”
“初中里有一个同学,算是漠州县城最有钱的那批人家,虽然在你面前不算什么,但在我们那里,可以算得上是称霸学校了。在我升入初一的那一年,他和他的小弟在欺负一个小孩,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出手制止,他们就把我围起来打到老师来为止。之后他们每次见到我就会……”
楚风扬有些猜到了:“校园暴力?”
“算是吧。”季野说,“他们无差别地对我这种家境的同学进行随意打骂。我开始有反抗过,但那时候营养不良还没长身体,敌不过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我就只有被挨打的份。这条疤痕……”
季野指了指覆盖在生命线上的那条:“是他们第一次拿藤条抽我手掌,因为考试的时候我没有把答案给他们看,但其实我自己文化课也蛮差的,没敢把错误的答案给别人。”
“还有这个……”季野掀起了一小撮额头前面的碎发,他的头发是有一点天然卷的,正好把他额头的印子盖住,“是他们把我按在学校厕所的洗手盆上,洗手盆是大理石做的,头猛磕上去就直接流了很多血。”
草原的风将季野的头发吹乱开来,楚风扬看到他额头的印子再一次被遮住。虽然季野想把这一切都说得尽量简洁和轻松,但在楚风扬看来,他只是在极力管控自己的情绪。
季野是个很好的情绪管理者,不会太愤怒也不会太开心,总是一个人闷在那里,说话淡淡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形象,但这些也许都是他成长道路上带来的生存之道。楚风扬或多或少猜到了季野这样愿意委屈自己去配合别人的性格,一部分原因就是源自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