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个很和谐的家庭,一大家子咋咋呼呼的,却都是在关切彼此。
没多久,杨复接个电话催他有事儿去一趟,他瞥了眼傅椎祁,后者会意,摆摆手,让他去吧。
连夜跑过来看他确实啥事儿都没有,杨复也就放心了,道了句歉就走了。
杨复走后,傅椎祁又开始emo,望着外头窗台上停着的一只小麻雀发呆。形单影只,跟他一样。
但他没e多久,老太太那热闹的家人就过来招呼他一起吃水果。
傅椎祁推拒了两下,指着床头柜上杨复送的说自己也有,对方就改而给他塞雪饼仙贝这些零食。傅椎祁:“……准备得还挺齐全哈。”
对方笑哈哈地说老太太就好吃这些,一刻停不下嘴。病床上坐着的老太太闻言接话:“我都这岁数了,该吃吃该喝喝,都算我赚的。”
她家人显然常听到她这么说,倒也不怎么避讳,只是热闹着说起别的事儿,没说几句就瞄上了傅椎祁这委实是其外十分金玉的年轻男性,怂恿家里那看着二十来岁的小女生过来给傅椎祁送零食,主要是认识认识,你不一直说不帅的不嫁吗,这个还不够帅?明星似的了。
小女生原本挺孝顺的,从进来就一直在给奶奶忙前忙后,这会儿听了这话,当场叛逆,说着还有事儿就一溜烟儿跑了。
当事人跑了,家长们还意犹未尽,试探起傅椎祁的情感状态。
傅椎祁笑眯眯地瞎编,说自己入赘,老婆是公司高管,天天忙,子女都在读小学。
病房里出现了一两秒的寂静,随即又热闹起来,说起了别的,再没试图给自家孩子相这个帅哥的亲。
傅椎祁低头作势玩着手机,实则一直在注意着那家人。一大家子e人,老太太住个院被他们搞得跟来联欢似的。
其实也有摩擦,一家子过日子哪能免得了摩擦,一中年女人陪着老太太跟着护士出去做检查了,剩下的人留在病房里就开始了摩擦。
傅椎祁不动声色地偷听着。他们好像都家庭条件很一般,请不起护工,老太太几个中年子女就为了轮班照顾和分摊医疗费的事儿商量了起来,商量着商量着,就有了些争执。
不过总体上这家人也都还是算愿意相互理解谦让的了,敞亮着都把话说开,也就是嗓门大点儿,没急赤白脸,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
傅椎祁先是羡慕了一阵,忽然恶念兴起,心想,这是都没钱的状态,那么,假如突然有个人富了呢?其他人会不会嫉妒?或者,天降一笔横财,他们会不会分崩离析?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吸。
他知道自己心理有病,但他不能去看医生,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他有病。他得用尽一切来维持自己可笑的仅剩的体面,因为除了这个,他也没别的了。所有人无论面上是恭维他抑或苛责他,至少还没有嘲笑他,或者说,至少不敢在明面上嘲笑他。他一旦露怯,事情就没这么体面了。他会成为最大的笑话,而他不能忍受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