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白头翁
练功室里的子枫谷掌门审卬将其族侄审图呈上来的信笺阅后即焚。
“成日里讲些儿女情长之物,成不得大器。不过被族兄抢了一个小派出身的媚修,至于屡次来自己这里告状吗?”
“老夫对待后辈是不是过于宽纵了?”审卬反省着想道。
“草巫教主?陈野?现在这世道,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来求见老夫了?”审卬又拿出一份拜帖,本打算搁置一边,又想起自己的侄孙审进先前好像提过一嘴。
“左右无事,那便见见吧。”审卬摇摇头,自己对后辈确实太过宽纵了。
这头的陈野陡然得听审卬召见,又准备了好些工夫,换了身簇新道袍,发簪、步履也做新的。
好容易熬到了面见时间,陈野这才佝偻起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审进身后走进了子枫谷在唐固县的临时驻点。
面对着审卬这位筑基真修,陈野的表现可算是已经恭谨到了极点。
“拜见审前辈。”陈野一个大礼拜倒。
猝然见了陈野这副模样,审进又想起了昨日自己与虫娘子的闺房话来,在旁忍不住乐出声来。
“道友请起,审某不敢当道友大礼。不知道友是有何要事要与某相商,还请直说。”审卬先是瞥了审进一眼,才又打量了须发皆白的陈野半晌,慢悠悠说道。
审卬与陈野其实算是同辈人,年少时也曾打过些交道。
说起来陈野当年可算是威风人物,他在年岁很轻的时候便突破到了练气后期,就算审卬出身筑基大派,修炼速度也被当年的陈野压了一头。
因了这层关系,当年二人相交的时候,审卬对陈野还颇有些钦慕味道。
可近百年的时光过去,如今身居高位、位份又尊的审卬审掌门,都已经记不太清陈野这个少年旧识了。
两个族中晚辈的手信都唤不起审卬脑中的记忆,只有他真见到陈野此时这苍老模样的时候,他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才又鲜活起来。
这也使得审卬心中微微泛起一些波澜,时也命也,当年的两个少年身份地位已截然不同,一个跪着、一个站着。
“晚辈听闻审前辈有一换血秘术,名曰《易殷》,晚辈想以此物求法,还请前辈成全。”
依着审卬所想,陈野当也应该是记得他的。
不过此时陈野跪在下手,不见丝毫叙旧僭越的意思。只看他双手高举着一个锦盒奉上,面容卑微陈恳,浑浊的老眼中透着一丝
“二阶养阳水。”审卬微微一愣,原来这小小的练气修士还真拿得出好东西来。这物什对于不少筑基真修都是合用的好东西,未料到陈野居然这么舍得。
“可能要令道友失望了,审某从未听说过什么唤作《易殷》的换血秘术,多半是坊间讹传,道友莫要偏信了。”
陈野虽然大方,可审卬却没有和一个练气小修做交易的意思。《易殷》秘术是他从一个古修洞府得来的,品阶不高,却颇有巧思。
他握在手中已有些年头了,参研了不少的日子,只想着要从这门秘术中推演出一两手不错的术法,如此一来便不可能将其传播出去了。
“只是陈野怎么知道我有《易殷》秘术的?”审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侄孙审进,这混账倒是什么都舍得说,好在说给的是一练气小修,多少还有点分寸。
若是把自己的一些秘辛之事传给子枫谷的那些大敌了,那可不就出大事了!?审卬暗下决心,过些日子当要好好拾掇一番族中子弟了,真是越发不成体统了。
“晚辈可向前辈立下心魔大誓,得法后绝不外传。”陈野表情决绝,再次恳求。
“我是真无此法,道友莫怪。”审卬不为所动,摇头否决。
“晚辈还有灵石八千,也可奉上。”陈野眸中露出坚毅之色,令人动容。
沉鸣半响,审卬说话了,见他轻捻短须:“道友向道之心甚坚,但审某真无此物,道友见谅。”
“即是如此,晚辈告辞,叨扰前辈了。”陈野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依旧恭敬。
审卬回礼,目光闪烁。而陈野背身离去的同时,身后法袍也有一点闪烁。
“我记得,你说他寿元无多了是吗?”审卬看着身侧的审进轻声言道。
“约么还能活个十年?”审进掐起指头估算起来。
“两年,两年内必死无疑!”审卬肯定言道,目中异色流转。“两年呐啧啧,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陈野面无表情地从子枫谷的临时驻点中走出来,灿烂的阳光照得他这个朽气沉沉的老家伙有些舒服。
“可惜呀,照不了太久了。”
他回到了住处,虫娘子身前放着一个精致的妆奁,正在梳妆。老修想也不想,便扯下了虫娘子的短裙,一把抓了过来。
“老家伙,你要死呀。”后者惊呼一阵,压床声骤然响了起来。
白日宣淫,不开法阵,吵得四邻皱起眉头,却也都没管。大家都知道隔壁住的是个风流女修,皆以为是之前那个子枫谷弟子正在行好事,那可是筑基大派的弟子,自己这些低阶散修惹不起。
这动静良久未停,令得四邻诧异不已,往常那些日子那子枫谷弟子也没弄这么久啊?这是从哪里寻的神医,自己.
“舒服。”良久之后,陈野才从床榻上撑起身来,可惜呀,也舒服不得太久了。“老东西,怎么,今天不顾忌你那阳寿了?”虫娘子脸带红晕地整理起衣物。
“不顾忌了,筑基的灵物不买了,把灵石拿去买几味延寿的丹药。”陈野见了虫娘子半遮半掩的模样,又按捺不住,一个虎扑上去。
梨海棠、相映成彰。
直在临时赁居的客栈之中胡天胡地了数天之后,陈野才终于歇了下来。
这老修为求长生,足有一二十年不食肉味,这番开了戒,一时吃不够,有些管不住嘴。他换回了自己常穿的褶皱道袍,御着巨壳甲虫兽车带上虫娘子选了一条僻静道路,往草巫教行去。
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唐固县这个伤心地方,回到自己的老窝待死。
微风拂面,斜坐在兽车上的虫娘子翘起了洁白的玉足,哼起小调,陈野假寐着在车厢内,也手打拍子跟着哼了起来。
“高高山上哟,一树槐
手把栏杆噻,望郎来
娘问女儿啊,你望啥子哟喂
我望槐噻,几时开”
“娘问女儿啊,你望啥子哟喂”
“羞似槐噻,念郎来。”
小调唱完,风中裹来了一丝冷意,虫娘子停下歌声,才给光滑的小脚穿上灵锦罗袜,便听得其身后的车厢中传出一声轻呼。
“来了!”
虫娘子回头见了陈野突地耳朵一动,后者脸上释然一笑,先一催甲虫,随着虫娘子的惊呼声,甲虫带着车厢狂奔遁走。
陈野则大笑着从车厢内飞跃出去,显是早猜到了来人是谁,早有准备。
“老夫还真好奇,你到底哪来的胆子!”审卬御剑凌空,看也不看遁走的虫娘子一眼,语气诧异,手上法诀片刻不慢,六条粗壮的藤蔓从官道下破出。
陈野十指冒出乌光,一同插进当先袭来的藤蔓之中,双手没入,汁水四溅,足有一个大汉环抱粗细的藤蔓居然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枯杀指也练成了,你那徒儿成日与老夫侄孙厮混,套出了老夫不少情报吧。”审卬一声轻笑,足下一点,飞剑破空而去。
他也不说什么“交出储物袋,便可饶你一死!”这些废话。他的确是为了那甁二阶养阳水与那八千灵石来杀人夺宝的不错。
毕竟二者相加已是超过一万灵石的大手笔,任哪个筑基闻听,也都难忍住动心的。
但陈野这老东西先是露财劝诱自己,又是特意寻了小路来给自己杀人越货提供方便,显是为了勾引自己出手才这么做的,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审卬想了一想:“管你有什么诡谲伎俩,区区练气修士而已,老夫还怕你不成!”
这头还在应付数条藤蔓的陈野没有工夫如审卬那样想这般多,面对疾驰而来的飞剑他腾不开手,只得张口一吐,一面白骨幡散着血光出现。
这白骨幡血气冲人,寒气森森,看得审卬都微微皱了眉头,心中生出些许忌惮。
飞剑迅如雷电,白骨幡上现出一个丈高的白骨魔影,持金刚杵猛力挥下,飞剑攻势一滞,居然被击得退回了审卬脚下。
“伪灵器。”审卬目光一凝,稍收起轻视之心,戟指一挥,飞剑分出六道虚影,一真六假结成剑阵朝陈野飞射而去。
白骨魔神凛然不惧,手中的金刚杵血光大盛,狂吼一声,直面剑阵飞扑过去。“不自量力!”审卬眼见着白骨魔神被飞剑剑阵一击即溃,冷哼一声,真以为伪灵器带着灵器两个字就是二阶灵器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