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荣泉显威
孙福看见葛杨威在内的三个练气后期修士朝着自己疾奔过来,面色震怖,心头泛苦。
他可没想过今日出来采气收光,挣些善功,竟还会碰上长宁宗派来的贼子。
更没想过,自己看到葛杨威三人过后,本无意声张,正待潜伏好会回宗禀告长老们,却先被对面的贼厮鸟发现了异常。
这修习神识秘术的造诣太高也不见得尽是好事情,他孙福若是神识差些,看眼前这会儿三人的狼狈模样,估计也无意寻他的麻烦。
好在值此大变之时,孙福总算没有彻底的失了分寸,大惊之下还知道朝着身侧的厉秉大喝了声:“老厉,跑啊!”
言过之后,便头也不回贴上数张神行符,往宗门方向遁去。
孙福年近八旬,修为已在练气六层困了近二十年不得寸进。
就是这点儿道途,若无重明宗李师于山都岗无私传道,他孙福一介散修,也不敢有半分肖想。
没有李师,说不得他孙福已跟好些有今天、没明天的山中客一样,早死在哪个连名字都没有一个的荒郊野岭了。
是以当年裴奕为他们这些山都岗散修着想,求了来重明宗做外事弟子的机会过后,孙福便一直珍惜非常。
上次小吴山之役,他可是在战阵上头搏命摘了两个筑基大派弟子的脑袋。
当然,为此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就是了。
多亏裴奕从康大掌门手中得来的奎星飞梭着实神妙,不然他孙福可未必能从战场上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拼着受了重伤,得回了能拜在李师门下的机会、自此后有了个光耀的师承,也能与从前散修的身份一刀两断,孙福心头还是觉得划算的。
遂在这往后的日子中,宗内颁下来的任务,孙福都做得尽心尽责。
便如这为琉璃宝树采气收光一事,哪怕周宜修颁布任务过后,定下的善功颇高,宗内好些同门也都觉太孤苦,不愿前来。
值此情况下头,也是他孙福头一个站出来将这苦活接下来的。
不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孙福这修行的资质虽然不济,身材也小巧,较之寻常女子都还要矮一个脑袋,但这修行神识之术的天赋却当真不差。
据原山都岗旧人中最为四海的储虎儿师兄所言,裴奕师兄闻知他有这项特长之后,都有了让他在其这个传功长老下头,担任一个神识传功教习的意思。
只待康大掌门回宗,裴奕便会向其提出这一意向。
按储虎儿所想,这事情做成的机会很大,届时他孙福便也是有职司的重明门人了,多少能给李师一脉添些光彩。
对内来说,何掌门那一脉现今都已有两位筑基真修,他们这些李师弟子,总不好落得太后才是。
而且,储虎儿还言,若是孙福在这位置上做得好,说不得也会有收徒开脉的权利。
若真如此,他这个孑然一身的老修,纵是无有血裔延续,但身死过后,也不消怕自己断了香火祭祀。
孙福这几日都在念着储虎儿所言的这个事情,心中似猫爪似的,采气收光屡屡走神,往往一天做下来,还当不得身侧,那惯会摸鱼的厉秉收获多。
他倒是未曾想过,这日日挂念的教习位置还未到来,却先因了自己神识厉害,先将这伙血气缠身的长宁宗贼人勾来了!
孙福逃命之际,还不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舌尖血倏地一喷,那物便迅捷地飘向天际。
“拦他信符!”葛杨威本来淡漠的表情现出一丝慌张。
葛杨威气得捶胸顿足、懊丧不已:“还是大意了!”未想到前头那老修的修为本事都只一般,重明宗给配发的信符却是不差。
信符迅疾,葛杨威的尸骨手戟脱手而出,未能追上。
紧随其后的一个驼背中年见状掏出一支鸱吻小箭,化作一道乌光掷出,却也还是慢了一拍,未能将那金光信符撵上。
“速战速决!”葛杨威发了狠,厉声喝道。不快些跑,重明宗的筑基便真要来了。
这下可好,早知道便直接往寒鸦山深处行去。这下被前头那老修报了方位,还为蒋青和康大宝省了寻地方的许多工夫。
厉秉听了孙福那声吼后,虽是不晓得生了什么变故,但脚下的动作自是不慢,下一瞬便将步法运起,丝滑无比。
对于散修出身的他而言,早已习惯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要鼠撺狼奔的生活。
但饶是厉秉动作已算得上迅捷,总比孙福要慢上许多。
他修为又低,才是练气五层,才行了没多远,便直接被三人中冲得最快的黄衫修士截住。
黄衫修士毫不客气,掌心头现出来个掏耳勺大小的小锤,旋了一圈化作鼓槌大小,脱手一砸。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厉秉附在身后护命的一面浑铜盾直接被黄衫修士用那烂银锤砸得凹陷下去。
前者被这下猛地砸得脊柱一屈,身处数丈远的黄衫修士都听得到厉秉的骨骼嘎吱乱响,却见那老修还是拼了命一个箭步飞跃出去,竟让黄衫修士第二下烂银锤扑了个空。
还未待黄衫修士懊丧,葛杨威的尸骨手戟转了过来,尖利锋锐的戟尖只一击便将厉秉背后的浑铜盾轻松凿开。
戟锋附着的金气通过破口,将厉秉后背满是血渍的法衣划开,露出一面血肉模糊的背脊。
此时厉秉脊骨外侧的血肉都已翻开,他被砸得虬曲的脊骨也都清晰可见。这般严重的伤势,便是葛杨威三人任他离去,多半也活不得多久。
葛杨威没有兴趣做这实验,手中指决一变,卡在厉秉脊背上的手戟猛地朝前一挺,从背后扎进腹内,又在胸前开了个可怖的大洞,方才裹着脏器血肉一并出来。
如此一来,厉秉本就虬曲的脊骨直接化作齑粉,腹中五脏更是被划得支离破碎,彻底没得活路。
尸骨手戟旋落血肉,转回葛杨威手中,厉秉的上半身也倏地叠了下来。此时他口中的鲜血哪里还能裹得住,好似泉涌的大口大口地呕了出来。
厉秉这时候连眼皮都难再抬得起来,但却用自己胸中那最后一道气,猛地吼了一声:“老孙,跑啊!”
“老孙,跑啊!!”
这声吼把孙福听得后背发凉,脚步有那么一瞬似是失了力气,差点顿住。他与厉秉在总角时候便已相识,若非自己接了这受累的差事,后者也不会跟过来作陪。
相伴数十载的老友陡然身死,孙福痛得眸中噙泪,但脚步却不敢停下来半点。
身后这些凶人他一个都敌不得,要是敢慢一分,定只有身死道消这一个下场。
“砰”、“砰”两声,尸骨手戟与烂银锤各将孙福祭出的一面防御法器砸退。
按说他这一练气中期修士,能拥有两面一阶上品防御法器已算难得,更莫说仗着神识强大,还可同时御使这两件法器了。
葛杨威见状轻咦一声,心中讶然一闪而过,尸骨手戟上又附了一分乌光。
“神识高强又如何,且看你抗得住几下。”
手戟再出,与灵光最盛的那面盾牌相撞,孙福被震得口角溢血,差点要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黄衫修士不甘落后,烂银锤趁此间隙将孙福另一熟铁牌撞飞出去,余势未减,砸在孙福的脚边,好悬没将他的半边身子砸成稀烂。
骇得他身上法衣玄光淡去,被脚边溅起的几块碎土打在胸口,孙福痛得面色发紫,几下都运不得气。
此时身后头的尸骨手戟又来,孙福目光呆滞,难以动作:“还是要死呐”
怎料这气势汹汹的尸骨手戟才行到一半,便倏地一停,过了一瞬,又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