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贤妻扶我凌云志
两道锐金之气横在路上,正亡命奔逃的长眉老修却看也不看,仗着身上一阶上品宝甲生出的玄光厚实,步速未减,直接冲破出去。
如此一来,其身后追赶的明喆飞剑便晚了一步,落在空处。
土崩石碎、砂石溅起,撞在玄光护罩上头噼里啪啦乱响一阵,前头那长眉老修却是不管不问,兀自前行不止。
那劳什子禾木道是不能回了,他半道加入这宗门,为的是筑基庇护、门人倚靠,可不是为了上千修战场,与筑基大派们斗个你死我活。
修为在身,广阔天地,哪儿去不得!
但这长眉老修冲破金气过后,未能遁出多远,前方便冒出来一个俊秀青年。
这青年手中短刺法器犀利,只倏地一击过来,便轻松将其宝甲生出的玄光扎破。
长眉老修躲避不及,只挪过半个身子,短刺撞在宝甲上头,宝甲虽是安然无恙,其自身却被这短刺法器撞得气血翻腾。
这老修是打老了仗的,感受着腰眼剧痛,晓得这多半是伤了肾器,心中暗骂,刚要呼痛,便见对面那俊秀青年两颗黑瞳幻成琥珀之色,一股混沌色灵光缓缓析出。
这被炼尸吓得惊魂未定的长眉老修顿时登觉全身僵硬,再难动弹。
裴确研习“映虚”这门瞳术已有数年之久,现已将这门荒阶极品的瞳术修炼至了小成境界。
从前便连一些一阶中下品的妖兽他都难制住,到了现在,裴确却已能轻易地拿下一名后期修士,进益当真不小。
按说以他这样的瞳术天赋,于修行破妄金眸一事上头,纵算是比康大掌门的进益慢些,也不该连门槛都摸不到,这倒也是件怪事。
见得裴确得手,其身侧的明喆趁势拿出锁神符贴在长眉老修额上,如此一来,这名练气后期的禾木道执事便被二人轻易制住。
长宁宗布下那百尸大阵当真骇人,居然能令得这一看就经历过不少的老修吓成这副模样。
明喆年岁尚小,不能理解传说中的生死间大恐怖是为何物。
他见了这老修的模样,面上无有半分同情之色,只在手中升起一团清气,打在老修的面上,待其面上那狰狞的表情缓缓平复过后,老修便合上双目,再无动作了。
卸下宝甲法器、将腰间的储物袋也一并摘了。
身为重明弟子,自小便对此事耳濡目染,在一众长辈的言传身教之下,做起这些事情来,自是轻车熟路。
不过这老修可不是仇雠,纵是犯了事情,也该带回去交由师长们发落,这些东西却是贪墨不得,免得脏了重明弟子的名声。
现在两人做这些,只是为了人器分离、好在押运途中省些事端。
二人才忙活完,那前头便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领头那修士身着白衣,面若徐公,见了二人便摇头道:
“裴师兄和明师弟不消去前头了,前面似已无人,就是有多半也撵不到了。”
“康师弟擒到几人?”裴确见了康荣泉与紧随其后的蒯恩,好奇言道。
“也就三四人罢了,”康荣泉说起来都也无什么兴致,一指身侧的蒯恩言道:
“全是些小角色,禾木道这些年招揽来的有名号的修士一个都无。大半都是蒯老弟出手的,都用不着我。不止用不着我,连锁神符都不消浪费。刚我见到返身的段师兄了,便直接穿好,劳他一起带着了。”
蒯恩这时候才赶忙上前与裴确二人见礼,口中照旧恭敬,面对着两个足当得自己子侄辈年纪的后辈,他这“世兄、世兄”念起来,却是亲热非常、毫无迟滞。
裴确正色回礼,明喆则看得很有些新鲜,几句“世兄”听得次第入耳,心中便对蒯恩生出来些好感来。
“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便回去吧,也省得师长们着急。”明喆眼里头还有些跃跃欲试,康荣泉与裴确却是十分默契的没有搭腔。
康大掌门派他们出来追缴这些被冲散的禾木道弟子与长宁宗附庸们,可不是真只怕他们祸乱地方罢了。
若是回去得太早了,怕是还要挨训斥的。
蒯恩多精一个人物,审时度势的本事连康大掌门都曾盛赞过,若不是看透了这一点,何必带着蒯家人马紧跟着重明弟子们的步伐?
不就是为了少死些人嘛。
康荣泉与裴确寻了处地方,插起六叶青莲道旗,散出信符,召集众同门齐聚此处。
野平水与野瑶玲姐弟与张楽是最先到的,擒下来六个禾木道溃卒;段安乐带着袁长生跟在后头,用铁索穿着十来个修为参差不齐的禾木道修士.
待人到齐,被带队执事储虎儿点了,负责此事的裴确算清了擒获的人数:拢共计有练气后期三人、练气中期二十三人、练气初期四十六人,共计还不到百人。
除此之外,活捉不得,负隅顽抗的被直接打杀的禾木道溃卒,也有个三四十人。
这其中的大半,其实还是附庸各家擒下来的。重明弟子们加起来也不过擒了二三十人。
而重明宗一方的伤亡却是不大,只有野平水和孙福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牛匡则身披六创,找储虎儿借了灵丹保命。
这跟逃卒失了战心,束手就擒者颇多有关、也跟现今弟子们的本事愈发出众有关、亦跟康大掌门一贯坚持的万事求稳的门风大有关系。
弟子们此役不求建功,都秉承着:“遇见强敌,非紧要关头,莫要逞强,放过便是。”这一宗旨。
在康大宝眼里头,自己费二三十年才攒下来的这点儿门人弟子,可实在宝贵得紧。
些许禾木道溃兵罢了,能擒便擒,擒不得便先护佑自身周全,重明弟子的性命可比他们值钱得多。
与之相比,一道跟着重明弟子们出来的其他各家伤亡就要大上不少了。
巡丁里头,邵伟死了,邵萌眼睛红红的,却又哭不出来声,美人垂泪,最是动容。
风家老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想起来自己刚刚阵殁的大兄,心头生出些感同身受,想要去揽过来安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歪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惶恐,到了最后还是无有动作;
青菡院的护卫们只殁了一人,不过听说其还是个颍州寒素的偏支出身。跟着费家一路从京畿繁华之地来到这边州小县,多半也是跟当年的重明宗张祖师一样,想要奔个前程的。
可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荒郊野岭,也不晓得死前有无后悔;
蒯家折了几个被蒯恩颇为看好的赘婿。不过好在蒯家女儿们都还在,来年就能再补一茬,只是这么一来,后续重明宗灵田里头又难免要多出来几个新面孔;
陆家一方,家主陆巽重伤、二家主陆震殁了,也不晓得他当年从横山上赚得的灵石,到现在还用没用完;
薛家最惨,储虎儿听了逃得性命的薛家子弟说,薛家主薛笏跟大半薛家弟子都倒了大霉。
他们其实都没有想过要为重明宗出些死力,但就偏被一伙忙于逃窜的禾木道后期弟子撞见,惊慌之下,连躲都没处躲,便被屠戮一空。
这么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个近二十人伤亡。
不过好在重明弟子折损不大,储虎儿也不消担心被康大掌门问责一番。
倒是擒获、打杀禾木道溃卒的数字,比起真正被长宁宗百尸大阵冲散的禾木道弟子却是少了不少。
人头和俘获人马都摆在那里,这事情做不得假,瞒不得旁人眼睛。
带队的储虎儿想了一想,决定还是要再在附近搜罗搜罗,免得回去被其他几家拿到话柄,说些怪话出来。
这左近溃卒定也是有的,似将薛家近乎屠戮干净的那伙后期修士便是。大队人马集结,倒是不消惧怕那点儿阵上溃下来的散兵游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