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凝神思虑片刻后她却再度陷入迟疑,一旦把事情揭穿那此后她与太子注定为敌。不过如果侥幸助顾家脱离险境,也顺便将蛊毒一事栽赃到旁人身上,那日后即便她被太子记恨,也仍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戳破一切后她暴露在危险中,顾尚书未必能庇佑她,甚至可能会为了不让太子迁怒到顾家,而选择把她交出去。
她万分纠结,重新考虑过后她决定将此计暂时搁置心底。
天刚蒙蒙亮,她就一脸憔悴地下了床。
她想,还是先从太子那里碰碰运气。在即将迈出卧房时,她沉思着折返床榻跟前,从枕头下取出盒子中的死虫带在身上。
到他寝宫时,正看见他坐在桌前出神。
她随手叩响殿门,迎着他有些迷离的目光缓步踏入殿中。她乖乖地站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平淡的语气却又隐隐染着些忧伤。
“殿下,昨夜睡得可好。一想到自此我时日无多,我便只想着趁活着多来见见你。哪怕有一天我被推出去顶罪,临死前能将殿下深深刻在脑中,那我也就算心甘情愿。”
陈庭州微微转头,望着她满脸病态的疲倦他怔怔问道:“还有药吗。”
顾锦宁表情慢慢凝固,往常不管他痛苦到何种地步,他也从未主动开口询问过药。如今大半个月没有药来延缓他体内剧痛,那照先前秦元承的说法,那想来他逐渐已有失控之势。
“我不知道你以前对我做了什么,但我现在求求你,给我一颗药好吗。”
他近乎乞求,混浊的眼中满是条条红丝。五脏六腑的痛让他昨夜无眠,一波又一波混乱的意识已经让他有些分辨不清眼前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的心猛地抽痛,从前她只觉得他高不可攀,对她有所例外也都是像神悯众生的距离感。可如今他却哀求着自己救救他,仿佛朝夕间他就不再是神坛上那不可触碰的存在。
“殿下...”她哀伤地轻抚他的脸,“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陈庭州粗重地喘息着,剧烈起伏的胸膛让他紧紧捂住心口,愈发惨白的面色更显得他双眼泛红。
“卿...卿...”
他一遍又一遍低声唤着沈宴卿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那钻心的疼痛。
他颤动的肩膀上还垂着只僵硬的手,眼看那手渐渐无力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