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丞相咳嗽两声缓解尴尬,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本相知道筹款急切,故而去后街的钱庄取钱了,不曾想裴侍郎是一刻也等不得,还试图冤枉本相。”
裴云瑾端出小本子,抽出自带的笔,身后的陈书见状递上砚台,他就这么凌空地沾了墨水,划去本子上刚干涸的“拒捐”二字——
“是晚辈心急了。”
自称晚辈,而非下官,语调有谦虚无卑微,随后吹捧道:“捐款都需去钱庄提钱,可见捐的不是小数目,丞相果然大义,晚辈自愧。”
李丞相刚扯出的笑,就这么僵在脸上,往上不是,往下也不是。
只因裴云瑾的两句话,他就被架在了那个大义的字眼上。
一天之内,落入两次“晚辈”的言语圈套,李丞相压抑着心底愤怒,皮笑肉不笑,“裴侍郎可真会讲话。”
随即让人取来一千两银子。
裴云瑾的笔还抬着,命陈书收下,陈书当面清点,大声道:“一千两。”
“丞相果真两袖清风,百姓之福也。”裴云瑾温声夸赞道。
这夸奖的话,落在李丞相耳里,哪里不知他在阴阳怪气,偏偏他面上挑不出错,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夸奖。
裴云瑾夸完,提着的笔落下,这次直接把李丞相的名字都划了。
李丞相亲眼见了,眉头蹙起,不解其意,“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裴云瑾才想起解释,“陛下之意,是按照捐款数额排序,来之前,晚辈以为李相会为百官表率,想当然地将丞相记在了第一页,不料丞相囊中羞涩,自然是该将丞相的名字移至后头。”
说完,看着李相瞪大的眼睛,他还后知后觉地补充道:“晚辈并非是说这一千两少,李相亲自去钱庄提了一千两银子,可见丞相用心良苦,这份心,也是该为诸臣榜样的,晚辈会一五一十在册中阐明,不让陛下误解。”
“你……”李相的胡子被吹得飘了飘,还掉了一根,吩咐管家道,“再去取五千两来!”
管家忙去账房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