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是平时围猎和打马球的地方,场地极大,此时安静无人,想要绕过去,也需得好一段时间。
谢德音累极,也饿极了,她如今有着身孕,实在无法再继续行走,便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陆修齐看着她脸色发白,望了望她身后的密林,没有火光和动静,想必是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追来,便让她歇一歇。
陆修齐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香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俯身递给了谢德音。
谢德音接过,竟然是油布纸包着的一块东西,掌心大小。
她打开来,发现是几块糖。
她十分诧异的仰头望着陆修齐,陆修齐似知道她的诧异,开口道:
“小时候总吃不饱饭,便习惯了藏一些长辈们赏下来的东西在香囊里。后来有次被人推入水中,最喜欢的那块糕点在香囊中泡的再也不能吃了,就习惯用油布纸包着了。再后来混迹江湖,挨饿的时候更多,糖能快速的补充体力,便有了带糖的习惯。”
陆修齐短短几句话让谢德音极为震撼。
堂堂平阳候府大公子,小时候因为饿肚子养成了藏食儿的习惯,这是野生的动物们的习性,不敢想象竟然出现在这样一个世家公子身上。
她只想过,李氏当年没了,陆修齐会受苛待,却没想过陆修齐幼时会遭受这样的虐待!
世家公子流落江湖,本该是配饰熏香的香囊,竟然成了他落魄中保命的东西。
陆修齐看到了谢德音眼中的愤慨,想到他站在长街上望着那母子三人落泪的场景,她的心底,定然有着对苍生万物悲悯的柔软。
他轻笑一声,浑不在意道:
“我年少时也曾怨天尤人,后来遇到一人,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助我走出心魔,重新来看待这个世道,如今,那些少年时的经历,我已不在意了。”
谢德音望着他眉目间温柔从容,似有佰川纳海的宽容一般,与陆元昌完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