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仔细地观察着筱茹的神色,发现她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憋在心里,即使在点菜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随便点了两个了事。李辉琢磨着,可能自己前两天那封情书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看来一会免不了一番沉痛的“悔过”了。
不多时,六个精致的盘子和一瓶陈年通化红葡萄酒摆上了餐桌,服务员离开时知趣地拉上了暗红色的绒布拉帘。隔间内光线一暗,只有桌上的两只蜡烛发出浪漫柔和的光芒。看起来,浪漫小筑在营造浪漫气氛上的确下了一些功夫。
李辉一看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于是把自己精心准备的一番话,用极其真诚的音调缓缓說出。筱茹本来一直垂着头,无聊地摆弄着盘中的食物,此时也抬起头注视着李辉的双眼。从那双眼睛里,她看出了真诚。随着李辉缓缓诉說自己的心路历程,筱茹芳心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触碰着、抚摸着。
最后,李辉把那个精致的盒子放到了筱茹的手上。打开盒子,筱茹眼前一亮,心中却是一痛:“眼前這个帅气的男孩对我是這么的一往情深温柔体贴,而我却在怀疑他,我到底在做什么呀?”筱茹芳心大乱,几乎要把预定计划和盘托出,但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清明阻止了她的這个想法。
看着筱茹不住变幻的脸色,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瞧瞧爬上了李辉的脸。他知道,女孩的芳心已经渐渐软化,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完全占领她的芳心。
浪漫的晚餐后,李辉挽着筱茹的手在街上散散步。夜空飘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配合着昏黄的路灯,使得气氛浪漫得一塌糊涂。李辉激动得都快崩溃了,噢天呐,這一晚简直可以作为彻底征服处于思想波动状态中的美少女之典范战例写入《泡妞大全》里了。
路过一个黑黢黢的胡同口时,突然蹿出来几个人扯胳膊拽腿儿地把他們拖进胡同的阴影里边了。筱茹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事情来得這么突然這么恐怖,女孩本能的恐惧心理使她不住地高声尖叫。不过很快她就叫不出声音了,因为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一张焦急地面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筱茹的眼前。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似乎在說,你再這么叫下去招来警察可就把我們害死啦。
“小妞,你她妈的再叫一声,我就……”他回头看看被吓得蹲在地上不住发抖的李辉,阴阴地一笑接着說,“我就把你男朋友鼻梁骨打断。”另外两个人一听這话,非常配合地扇了李辉两个耳光,然后作势要打他鼻梁。
這两个耳光其实没使多大劲,却把李辉吓得不轻,他赶紧叫道:“筱茹你别叫了,别叫了。”
“不叫?那我們就任他們欺负吗?来人啊~~”
筱茹并没有喊太大声音,却把李辉吓得差点尿裤子,看着在眼前晃动的大拳头向着自己鼻梁迅速接近,吓得他紧紧闭上了眼睛:“筱茹,你她妈别叫了,你会把咱們都害死的!”
筱茹暗暗叹息一声,虽然她知道若真遇到歹人,在這种情形下李辉的做法也许是正确的,但她还是为李辉的胆怯而感到遗憾、无奈,甚至是不屑。
“你小子别他妈装忪,快把钱拿出来,快点快点!”一个歹徒低声催促道。
李辉躲哆嗦嗦地把钱包掏了出来,还没等他把钱拿出来,钱包就被歹徒劈手夺走。“唉?你不是就要钱吗,那里边还有身份证和饭卡……”
李辉的话嘎然而止,一只大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李辉先是感觉窒息,然后看到很多金色的小星星,然后是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当大手松开时,他已经瘫软在地上了。這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捂着脖子拼命地呼吸。
那几个歹徒互相看了看,等李辉呼吸顺畅一些后,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来到筱茹对面:“小子,這小妞是你马子吧。长得挺嫩呀。借大哥玩两天怎么样?”
李辉猛一抬头,怒道:“這怎么能行,你們不就是要钱嘛,我……”
“我們钱也要,你马子也要。”
另一个歹徒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别跟他废话,先奸后杀,都做掉得了。”
李辉差点就拉裤兜子了,虽然筱茹十分可爱,筱茹的家产也相当诱人,但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小命要没了可什么都没了。当他看到那个阴沉沉的家伙掏出刀子向他走过来的时候,恐惧就像黑色的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心灵,他哀号着求饶道:“几位大哥饶了我吧,咱們无怨无仇的是不是呢,从今往后她就是几位大哥的了,大哥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放我一条生路吧。要不,我回家再取点钱孝敬大哥。”
“谁稀罕你的臭钱,滚你的吧。”李辉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摔了个狗呛屎,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李辉,你家住在辉山街38号吧,不想我們再去找你,就闭严实你的狗嘴。”
李辉浑身一哆嗦,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还没等爬起来,却赫然发现刚才还对筱茹虎视眈眈的三个歹徒都退到了旁边。筱茹看着他的目光比三九天的冰雪还要寒冷。
“這……這……怎么回事儿?”
筱茹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狠狠地踩得稀烂,然后掏出那个装着项链的小盒子扔到了李辉脚下。
李辉看着那三个“歹徒”嘲弄般的笑容,刹那间心如死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将为一时的胆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洁净的地板上爬行的老鼠一样肮脏,筱茹冰冷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开口。
“滚!”一个“歹徒”猛地吼道。
李辉浑身一哆嗦,一把抓起项链盒子,屁滚尿流地爬出胡同口跑掉了。
陈雨林从胡同深处缓缓走出,示意那几个“歹徒”离开。
“歹徒”走之前还很有礼貌地向筱茹道了谦,筱茹点点头没有作声。
陈雨林揽住筱茹的肩膀,筱茹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肩头轻轻抽动。
“這样的考验,对他来說也许太过苛刻了。”陈雨林叹息道。
筱茹扬起脸来激动地說:“我知道他打不过三个坏人,我也没奢望过他能舍生忘死地挡在我身前。可是如果他能表现出来一点点勇气,我都不会……他却连叫骂几句的勇气都没有……”筱茹紧紧攥着小拳头,脸色激愤之际,好像有一股澎湃的怒火被憋在心里得不到宣泄。过了一会,她忽然神色黯然了,两行清泪划过雪白的脸庞,在优美的下颌汇集后,点点滴滴地坠落到脚下的白雪中。她无力地再次靠在陈雨林胸前,抓着陈雨林的衣襟盖住自己的脸。
衣襟里,发出了痛苦的哭声。這哭声里除了悲伤和痛苦之外,还有不甘。筱茹感觉整个世界都一片灰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近乎完美的男孩,在面对危险的考验时,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脆弱而卑劣?其实大部分人的灵魂都是经不起考验的,這在饱经风霜的人眼里是很正常的事,但在情窦初开且涉世未深的筱茹看来,却如同天塌地陷一般可怖。而且這是她的初恋,结局却如此令人作呕,她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过了许久,筱茹终于止住悲声抬起头来:“雨林哥哥,不管怎么說我都要谢谢你。是你让我见识到了他的真面目,也让我看到了人心的险恶。”
陈雨林心头一痛,故意避开了這个沉重的话题:“筱茹,今晚到我家住吧,雨涵很想和你一起睡呢。”
“不用了,我很累,我想回家睡觉。你放心,虽然我谈不上坚强,但也绝没脆弱到做傻事的程度。”
陈雨林心里稍安定一些,陪着筱茹走到胡同外面拦了辆出租车。他本想送筱茹回家的,但筱茹却坚持自己走。出租车离去后,汪雨涵从胡同里缓缓走出。其实她一直在胡同深处,只是她认为這是陈雨林和筱茹的家事,为了避免尴尬,自己还是不露面的好。
“唉——”陈雨林长叹一声,望着街边一盏盏昏黄的路灯缓缓說:“记得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位哲人对毁灭的阐释,他說毁灭就是当着一个人的面,把他心目中最完美、最珍爱的东西撕得粉碎。我毁灭了筱茹的初恋啊……”
汪雨涵轻轻挽上了陈雨林的胳膊,缓缓道:“可是,如果不這样做,她将在黑暗中迷失得更远。成长,总要经历各种痛苦,這是无法避免的。”
“是啊,成长的代价之一,就是要毁灭很多梦想。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kanshuc.cc。手机版:https://m.kanshu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