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喜滋滋地来到一楼饭厅,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在餐桌前等着她了,餐桌上摆着六个盘子,盘子上都用白亮的银罩子罩着。张洪涛——张倩的爸爸——看见张倩下来了,一挥手,让下人把银罩子掀开。各种香气顿时升腾而起,原本了无生机的饭厅,顿时菜香四溢,成了个诱人的所在。
张洪涛和夫人秦茉莉在张倩到来之前,一直是紧锁着眉头对视无语。饭厅里气氛十分凝重、压抑,就连下人們也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不经意间惹恼了老爷,惹来无妄之灾。但是,自从张倩出现在饭厅的那一秒种起,饭厅上空的愁云转瞬飘散,张洪涛和秦茉莉脸上也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亲热地招呼张倩吃這吃那的。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以为這是一个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三口之家呢。
张洪涛给张倩夹了一根烧茄子,說道:“来,尝尝爸爸手艺如何。呵呵,好久没做菜了。”
张倩先轻轻吹了两口,再咬上一口,闭着眼睛细细咀嚼,最后睁开美丽的大眼睛,享受般地說道:“嗯,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烧茄子了。爸爸真是宝刀不老啊!”
秦茉莉高兴地笑道:“這孩子,嘴儿這个甜呐。来,尝尝妈妈煲的海鲜汤。”
张倩连喝了三勺,赞叹道:“可真鲜亮啊。我怕喝得太多,半夜会尿床嘞。”
一家三口哈哈大笑,其乐融融。
晚餐吃毕,一家三口按照惯例会喝喝咖啡,吃点水果。但地点并不在与饭厅相邻的大客厅,因为大客厅主要用来接待客人,三个人坐在那显得过于空旷。二楼还有一个小客厅,半环形的沙发非常柔软,当中一个精致的根雕茶几,放着一壶龙井,一壶咖啡,还有各色水果。各人可以各取所需,极其方便。
张洪涛给张倩剥了一个香蕉,问道:“這两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张倩咬了一口香蕉,說:“感觉比前几天好一些了。”
张洪涛搓着手說道:“這就好,這就好。等你的病痊愈了,我要重重酬谢那几位医生。对了,明天下午还要去做一组化疗。”
张倩一听又要做化疗,立马就没精神了,趴到秦茉莉身上撒娇道:“妈,你看呀,爸爸又让我去做化疗了。”
秦茉莉爱怜地摸着张倩的脸,柔声道:“這事啊,我和你爸爸意见一致,生病了就要治嘛。你不也說感觉好一些了么,這就說明化疗起作用了。”
张倩一撇嘴,心說我感觉好一些了,是因为陈雨林的到来,跟化疗有个屁关系。但這话却不能說出来,只能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狠狠咬了两口香蕉。
张洪涛笑吟吟地看着女儿那明知說错却不服输的劲儿,和自己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心里更是越发的喜爱。他体谅女儿身体不适,不愿意到外面去的心情,說道:“明天我让人安排一下,保证你不用排队,一到医院就进行治疗,治疗结束咱就回家。”
张倩无奈地点头答应了。闲聊了几句之后,张倩惦记着回去给陈雨林送吃的,就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說:“我有点困了,先回卧室了。”
张倩离开后,张洪涛和秦茉莉脸上都没了笑容。秦茉莉担心地說:“倩儿這几天都困得厉害,這可不是好事。”
张洪涛紧锁眉头,說道:“医生說放疗、化疗,对倩儿的病情已经不会起太大的作用了。她感觉比前几天好了一些,恐怕是……”二人同时想到了“回光返照”四个字,心中酸楚,都没說出口来,同时沉重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张倩刚离开小客厅,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先轻手轻脚地溜到厨房,把晚餐吃剩下的饭菜合装到两个个大碗里,然后有惊无险地溜回了卧室。
陈雨林可是饿得不轻,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大快朵颐。
张倩歉然道:“都怪他們拉着我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都把你饿坏了吧。刚才我用微波微波炉热了一下,怕有人看见,没敢热太久。热透没?”
陈雨林边吃边說:“没事,温乎的饭菜吃着正好。太热了还得等着它凉,费事。”
也许是因为吃的太快了,也许是以为没有开大灯,张倩发现陈雨林嘴角粘上了一些菜汤。陈雨林不好意思地掏纸巾去擦,却被张倩劈手夺走了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了个干净,然后又为他抚平了衣襟上的几道褶皱。陈雨林忽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张倩就像个听话的小媳妇,在悉心地照顾着自己。
张倩轻轻笑了笑,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纱巾。纱巾很薄,随着柔和的夜风轻轻摆动着。她像藏族少女拿哈达一样拿着纱巾,轻盈地旋转了几圈后,笑盈盈地說:“先生們女士們,现在是著名歌唱家、舞蹈家张倩小姐的表演时间,请列为看管你莫眨眼呐莫-眨-眼。”她活泼美丽的俏模样,立刻把陈雨林的兴致调动起来了。他坐到床边,轻轻地鼓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