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己未科进士未遴选庶吉士的情况下,在官场未来一段时间,翰林官将出现一个小小的断层,沈溪以己未科状元身份进翰林院,其实代表他未来上位的机会很大。
沈溪道:“学生只是想多历练,请谢阁老给学生个机会吧!”
谢迁没好气地道:“怎么说你都不听,是吧?要外调,也要等过个几年,太子如今年少,需要人用心栽培。你若能把太子教好,老夫便答应你,不干涉你外调之事……否则就老老实实留在詹事府做事!”
沈溪其实挺感谢谢迁的,他跟谢迁认识时间不长,要不是谢迁跑去翰林院递皇帝的条子让众翰林写什么建文旧事,谢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可认识这不到半年时间,谢迁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居然以一个长者的姿态给他规划以后的路。
从当官的角度来说,谢迁所指乃是一条明路,可问题是,弘治皇帝没几年活头了啊,少年天子朱厚照继位,宦官专权,朝中正直的大臣要么投奔阉党,要么遭受迫害,简直没有立足之地。
就连身为内阁大学士的谢迁自己都没从这场灾难中幸免,更何况他沈溪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微末小官?
谢迁将他的上疏退回来,说是为他好,其实也是谢迁对朝廷不负责。
沈溪在上疏中提到要防备达延部背信弃义,但估计是大明朝当前与达延部交好,如此之言不易被弘治皇帝所喜,谢迁为了沈溪的“前途”考虑,这才将沈溪的上疏压下来。
可你谢迁再遮掩,也打不掉达延部的狼子野心。
之前几十年蒙古人之所以没有犯边,是因没有强大部族实现对草原的统一,草原各部落内斗不止,无暇他顾。可如今达延部崛起,一家独大,草原人好武,加上地瘠民贫,他们在草原上无可抢掠,只好对中原王朝下手。
但不管怎么说,他不想当的差事,还是要继续下去,在詹事府做着右中允的营生,说好听点儿是陪太子读书,其实就是个小小的专司记录的史官,半点职权都没有,想以权谋私都没得份儿。
八月底时,黄河治理水患的事情终于暂告一段落,经过半年时间的赈灾以及治理,黄河中下游沿岸的灾民得到妥善安置,同时一些河段重新进行加固修补。
河南巡抚高明城救灾有功,但因之前有贪污的劣迹,最后皇帝决定连降六级重新调派,到京城担任户部郎中,成为刘大夏的属下。这算是弘治皇帝对自己用人的一次检讨,明知道高明城不堪大用,但为了彰显皇帝的威仪和一言九鼎,并没有依法治高明城的罪,算是保留了一点儿颜面。
至于河南、山东等地跟高明城有所勾结的赃官,官职低的直接查办,官职高的,要么被强行勒令致仕,要么被调到偏远的地方为官。
别人可没有高明城这么好的命,就算降职,还是可以成为六部的官员。
随着治水结束,朝廷派去的钦差使节陆续归来,沈溪自己上疏不得,便不由想成全一下王守仁。
历史上王守仁被朝廷派遣的第一个任务不是治水,而是到西北的甘州,为总制甘、凉边务兼巡抚、于贺兰山击破鞑靼,以功进少保兼太子太傅的威宁伯王越治丧。王越为明成化、弘治时期西北著名军事统帅,曾三次出塞,收河套地,身经十余战,出奇取胜,动有成算,可惜去年年底在其七十三岁高龄时,卒于甘州。
这是王守仁上疏西北边疆防备等八事的前提条件,如今沈溪不想违背历史的发展规律,还是想让王守仁继续走从军之路,成全这个明朝中期赫赫有名的大军事家,自己不能进言朝廷的上疏,就由王守仁来替他完成。
沈溪毕竟跟王守仁的老爹在同一个衙门做事,王华对儿子几时归来自然清楚,得知沈溪要跟自己的儿子见面,他很高兴。
沈溪跟王守仁是同年进士,如今王守仁是个从七品的观政进士,沈溪却已是正六品的官员,而且受到皇帝和内阁大学士的器重。
沈溪问明王守仁回来的时间,轮休那天把自己的上疏带上,前去拜访。
见到王守仁,沈溪明显发觉这位未来的一代大儒神容憔悴,或许是在灾区治水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再加上见到百姓疾苦,心有感触,身累兼又心累,竟不复离开京城时的雄心壮志。
等沈溪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王守仁惊讶地问道:“沈同年有如此家国抱负,为何不亲自上疏,而要假手于在下?”
沈溪叹道:“若我能直言上疏,也不用劳烦王兄你了,只是我在詹事府做事,年少尚且不能为政一方,以王兄的抱负,倒是可以为国效命。在下其实对王兄羡慕的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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