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宣布戒严后,京城内外货物往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京城物价飞涨,商贾囤积居奇,涉及到百姓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药材、布帛等等,都比战前价格上涨两倍有余。?
京城百姓无法外出做工,各处工坊以及码头、车坊基本处于停工状态,城外农民,有关系和可投靠的,蜂拥进入京城暂避,稍微次一点的则躲到通州等周边府县,只有一贫如洗的人家,才会留在家中,战战兢兢度日。
如此一来,城中有存粮的百姓尚好,若是积蓄不多的,或者是家中有银子但无存粮的,入秋后日子就非常难过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就在城中物价飞涨的时候,有人却在利用这大好时机财。京城戒严不过十几天,建昌侯张延龄就盈利六七千两,加上之前商贾贡献给他的财货,家底登时变得充盈起来。
之前为了封侯,有几年时间张延龄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到此时他终于不再顾忌,可以继续当那个横行无忌的国舅爷,欺男霸女的事做得无比顺溜,只要冤枉一句哪户人家与鞑靼人有勾连,就算京兆府和五军都督府也不能多说什么,家产抄没,人也被拿到大牢,张延龄财色双收。
这天晚上,张延龄离开自己的府邸,带着一些亲随到了城东一处宅院,那是他金屋藏娇之所。
有了之前被兄长现被人绑架的经验,张延龄开始有意在城中设置秘密据点来收藏财宝和美色,狡兔三窟,同时他还担心被仇家找上门,干脆来个夜不归宿。
张延龄坐在马车里,想着刚收到身边的美人……那是商贾为了孝敬他,从江南搜罗来的美女。当国舅这些年,张延龄最喜欢的莫过于财色,别人早就把握清楚他的喜好,自然是有针对性地送礼。
“……小浪蹄子,看本侯今晚怎么收拾你们!”
张延龄说着,脸上带着张狂的笑容。他手上拿着酒壶,直接对着壶嘴喝,酒水甘冽,带着一股浓郁的气息,前面的车夫嗅到酒气都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张延龄喝起来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马车行进半个多时辰,终于在城东黄华坊史家胡同中间一个院子前停下,张延龄有之前被人绑架的经历,现在出来都不会独自行动,身边必然要带着亲随和打手,直到进入屋子,他才会让亲随离开,在院子周边保护。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延龄终于开始学聪明了。
“侯爷,之前有人前来送礼,这是礼单,您看过!”张延龄刚走进院门,就有下人提着灯笼迎出来,将一份礼单递上。
“有人送礼?什么人送到这儿来的?”
张延龄非常恼火,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僻静所在,本以为可以躲个清静,没想到还是被人找上门来。
“侯爷,人在里面,要不您进去瞧瞧?”仆人恭敬地问道。
张延龄非常恼火,不但被人找上门,这人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登堂入室,这让他感觉非常扫兴。张延龄没有再说话,阴沉着脸往里走,等到了正堂,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站在门口附近,恭敬地冲着他行礼。
张延龄一看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却记不得在何处见过,等仔细看清楚后,这才恍然大悟:“这位不是……江镇抚?”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沈溪在东南沿海捉拿并押解京城,最后被锦衣卫指挥使和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协商后予以革职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江栎唯。
江栎唯之前虽然官品不高,但他作为锦衣卫,可以说是皇帝亲军,旁人或许不认识,但和张延龄照面的机会却不少,有些印象。另外便是江栎唯的父亲曾在为儿子谋取官位时,亲自到张延龄府上送过一份厚礼。
张延龄刚开始还想挤出笑脸,来个礼贤下士,主要是他想到江栎唯乃是北镇抚司镇抚,或许有利用价值,但很快他便想起,江栎唯如今已被撤职,属于“脱毛鸡”,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且江栎唯居然明目张胆登门,还是他自以为非常隐秘的地方,并且判定他当晚一定会来,这让张延龄非常窝火。
“在下有些薄礼,前来相送,礼单已在侯爷手中,不知侯爷可喜欢?”
张延龄手上依然拿着仆人送上的礼单,之前黑灯瞎火,他根本就没留意江栎唯送了他什么。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兴致去看,江栎唯送来的东西再好,他料想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金银玉器,能价值几百两银子就算不错了,而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猜想江栎唯是为了他的差事而来,但锦衣卫这种要害衙门,张延龄无权干涉,所以更没兴趣了。
“都是一些平素之物,本侯岂能领受?”张延龄脸色阴冷,“江镇抚是如何找到此处的?莫不是……江镇抚派人跟踪本侯?”
“在下不敢。”
江栎唯连忙解释道,“听闻侯爷近来正在寻宝而不得,在下派人打探良久,终于将此物找到,特来送给侯爷。至于在下如何找上门来的,也是侯爷您自己对寻宝之人所说,侯爷莫不是不记得了?”
“宝物?”
张延龄仔细回想,自己几时派人去寻宝?他看了下侍候一旁的家仆,这位为他看守外宅的仆人进入侯府不久,主要是张延龄怕家里知根知底的人将他在外置办宅子的事情告知张鹤龄,所以才找了新人来看家。
家仆一脸诚惶诚恐,显得惊慌失措,张延龄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被身边人出卖,这才让江栎唯找上门来。
江栎唯道:“侯爷若不信,只管看过便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