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话意味深长,好似在说,你谢迁只要能想办法把沈溪调到京城,朕就提拔你儿子,这是礼尚往来。
就算谢迁听明白弦外之音,还是一脸为难:
“陛下,并非老臣不想为您出谋划策,只是沈溪回调京师之事颇显复杂,朝廷的确没有官缺,就算有,朝中论资历和声望,许多人都在他之上,调沈溪回京,会让陛下得罪诸多朝臣,何必呢?”
朱厚照气得嘴都歪了,道:“朕身边就那么几个可信任之人,要调沈卿家回京居然如此麻烦,看来这朝廷真不是朕的朝廷!”
马文升道:“陛下此言差矣,天子虽拥有一切,但陛下若是在人事调动上不按规矩来,朝纲岂不紊乱无序?就算沈溪真有本事,陛下也应该尽量说服那些不同意的大臣……臣与谢阁老都赞成沈溪入调,陛下光是为难臣等,没有作用啊!”
马文升的意思,陛下要调沈溪回京,应该去找刘健和李东阳说,是这两位阁臣从中阻挠,而不是我和谢于乔。
朱厚照打量无可奈何的马文升和谢迁,最后好似斗败公鸡一样,沮丧地说道:“既然两位爱卿都想不出好办法,让朕如何去跟刘少傅和李大学士说?好吧,现在或许真不是调沈卿家回朝的良机。”
“这样,你二位去动员一下朝廷中人,看看还有谁支持朕的这项决议,让他们联名上奏,朕就不信刘少傅和李大学士会反对大多数人的意见!”
谢迁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现在朝廷大多数人的意见都是让沈溪留在地方为官,哪里有什么人支持沈溪入调京城?谢迁心里幽幽一叹,估摸沈溪小儿留在湖广是当前的最好选择。
唯独侍立皇帝身后的刘瑾眼中露出几分精光,沈溪不能入调京师,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利好,刘瑾已经开始琢磨下一步如何争权夺利……
……
……
文渊阁公事房,刘健和李东阳回去后在各自的案桌后坐下,趁王华过来呈递票拟时,刘健说及沈溪的事情。
刘健道:“陛下对沈溪念念不忘,一直想让他早些回京任职!”
李东阳点头道:“如今朝廷风平浪静,多一个沈溪,指不定生起多少波澜,不如让他留在地方,两省总督的职务对他来说不算辱没,对朝廷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王华好奇地问道:“二位阁老所说,可是弘治十二年状元沈溪?”
“就是他!”
李东阳道,“德辉,他跟令郎是同年进士,如今他在地方为官,就官品而言,已经是升无可升……己未年那一科进士中,就数他官大。当然,令郎也是个中翘楚!”
王华笑道:“多亏二位阁老提拔,如今他正在兵部供职,希望有所建树!”
李东阳看了刘健一眼,道:“德辉,令郎一直是在六部任职,之前刘少傅说过,不如也将令郎征调地方历练一番,如何?以他的能力,朝事已可应对自如,外地可从参议做起,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差事他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对旁人来说,能从六部外调地方为一方大员,掌握实权,应该是值得期待的事情,毕竟京官的位置就那么多,从六部郎中再往上升位置极为有限,有些人一辈子估计都迈不过这道坎。
但王华在朝中打拼多年,知道朝廷的规矩,只要关系深厚,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京官升一级相当于地方升三级,而且还可以积累人脉,这些都不是在地方能够比拟。换言之,王守仁可以在六部郎中位置上轮换,一方面可以熟悉各部职能工作,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手里的权力在地方培植势力。只要能跨过郎中与侍郎间的天堑,王守仁未来执领六部几乎没有悬念。
王华道:“犬子如今尚未有能力执领一方,不如让他留在京师多为官几年,父子可以时常聚聚,我好多教导他一些!”
李东阳这才点头:“德辉既然如此认为,那便让伯安留在京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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