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在朝中为所欲为。
朱厚照不管事,朝中大小事情都由他来做主,内阁票拟现在已无法对他掌权造成阻碍,因为刘瑾把守最后一道关,负责朱批,如果他对内阁票拟不满意,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拟定。
刘瑾的办事能力不低,在决断上比谢迁更有魄力,一旦决定下来就全力以赴施行,让谢迁疲于应对。
朝廷文官陆续被撤换,谢迁身为内阁首辅,在人事任免上居然没有任何话语权。
谢迁尝试跟朱厚照说明,但朱厚照连续几日不上朝,即便他去乾清宫奏请也无法见到皇帝的面。在这种情况下,谢迁知道自己无法控制朝局,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在朝廷六部事务上多加干预,阻止刘瑾进一步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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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三,下午。
刘瑾从皇宫出来,还没回到自己的府邸,便见钱宁在路边等候。
刘瑾从轿子上下来,斜眼打量钱宁,问道:“钱千户这是作何?守在路边连个随从都不带,不怕有人对你不利么?”
钱宁笑道:“公公言笑了,小人人微言轻,哪里会有人加害?倒是公公出入应该增加人手,保护周全才是。”
刘瑾抬手阻止钱宁继续说下去,道:“有什么事,直接说便可,咱家累了一天正要回去歇息,你也应该早些去陪同陛下才是。”
钱宁凑过来道:“公公,小人这里得到消息,说是今年回京大考的官员,都为公公准备了一笔厚礼,请公公在吏部考核中予以通融,却不知公公是否能帮上忙……”
刘瑾不屑一顾:“怎么,你瞧不起咱家?”
“绝无此意。”
钱宁赶忙申辩,“光是地方一个臬台,开价便是两千两银子,而地方知府则为一千二百两,知县为四百两,不知公公对这价钱是否满意?”
刘瑾没想到下面的官员孝敬的银子如此多,诧异地问道:“又不是买卖官爵,他们能出得起如此数目?”
钱宁笑道:“只多不少,那些地方官员可肥着呢,弘治朝国泰民安,没有富百姓倒是富了官绅,现在他们知道公公您在朝中当政,便想公公在考核方面予以照顾。”
刘瑾稍稍皱眉:“吏部尚书许进跟咱家关系不是很好,这个老匹夫已年过古稀,咱家准备让他致仕,却不知以何人进吏部尚书为宜?”
钱宁听到刘瑾随随便便就要拿下一个吏部尚书,不由暗自咋舌,终于明白那些官员为何入京后要找关系向刘瑾行贿了,就因为刘瑾现在权力不受制约,就好像之前的刘健和李东阳一样。
刘健和李东阳当政虽然也专权,但只是压制皇权,朝中大小事项都按照大明典章制度进行。
但刘瑾当政情况就不同了,刘瑾不是文官,不懂礼义廉耻,他的规矩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有银子孝敬休想让我办事。
“银子该收还是要收,总归吏部考核要过司礼监一关,只要咱家能经手的事情绝不会有问题。”
刘瑾显得很自信,“之后咱家便召见许进这老匹夫,跟他好好谈谈,若他不识相,老夫有的是办法让他从吏部尚书任上撤下,到时再换上得心应手之人便可。”
钱宁笑着说道:“是,是,公公思虑周详,该收的银子,小人会一文不少送到公公手里。”
……
……
九年大考三年小考的官员,年初抵达京城的数目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人,这些人官职从高到低都有,这还只是正德元年第一批。
朝中正在进行官员更迭,地方上的官员清洗也在有条不紊进行,刘瑾的势力逐渐从京城扩散到地方,刘瑾没有直系属下到地方任职,原则上收揽那些愿意投诚之人,谁给足了银子,他就当谁是“自己人”。
但不是每个官员都有银子行贿。
一个小小的知县,年俸不过四十两,到京城过大考却要支付四百两银子,这数目有些过于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