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目送建州骑兵消失在地平线上,喟叹一声道:“太可惜了,我如果有足够的勇气,应该杀了多尔衮的。”
李定国道:“你杀不了人家,多尔衮是乱军中杀出来的悍将,你如果不借用火器,没有杀死他的可能。
不过,多铎可能会死!”
云昭瞅瞅湛蓝的天空,擦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对李定国道:“马上安排云杨洗胃,然后隔离他一个月。”
李定国点点头,命张国凤给全军下达了撤退的军令之后,才当场监督云杨呕吐……
体壮如牛的云杨大病一场……
回到蓝田城的云昭心情一点都不好,主要是因为云杨此人不听军令所致。
瞅着脸色蜡黄的云杨躺在床上无力地呻吟,云昭的心情就更差了。
“我要是不吃多尔衮给的东西,多铎也一定不肯吃你给的东西,现在好了,我的命保住了,我们下给多铎的天花瘟疫可没有那么容易躲得过去。”
钱少少冷声道:“这个活计原本该是范三的,我已经付过钱了。”
云杨看了钱少少一眼道:“我只知道要向赢一把大的,就要下重注,一个感染了天花的护卫,一把火烧掉就是了,而多铎就不会有这个待遇,建州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救活多铎。
钱少少,你们总想着算计别人,这是不成的,这就跟打仗一样,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总是要的。”
云昭瞅着病恹恹的云杨感慨万千,好在云杨活下来了,如果死了,云昭不知道该如何跟云旗他们解释……他总是想着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
现在看起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白捡的便宜,以后再制定计划的时候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了。
期待中的天花瘟疫并没有在多尔衮军中泛滥……原因就是多铎曾经得过天花!
美食中夹杂的天花病人身上取下来的脓桨仅仅让多铎发了几天高热,病毒被他封锁在体内,最后被他身体里产生的强大免疫细胞给吞噬了一个干净。
不过,连续十天的高热,还是把一个猛虎一般强壮的建州悍将折腾的病骨支离。
“云昭是大清的敌人——”
多尔衮坐在多铎的病床前咬着牙道。
多铎虚弱的躺在床上问道:“云昭的兄弟死了吗?”
多尔衮摇摇头道:“没有。”
多铎瞅着帐幕的顶棚喃喃自语:“这是大萨满配置的毒药啊……”
多尔衮瞅着自己这个鲁莽的弟弟轻声道:“你其实不必亲自上场的。”
多铎艰难的道:“我只是不愿意让你丢了脸面。”
多尔衮摇头道:“在我跟云昭的争斗中,你这样的人轻易不要参与进来,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你是我大清的王,云昭不过是一个贼。”
“你要是这样想的话,就说明你有弱点,记住了,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靠近云昭。”
“他总是说布木布泰……兄长。”
多尔衮笑道:“一段风流韵事而已,不要太在意。”
“可是,八哥在意,八哥确实有些雄才伟略,可是,在女人这件事上,他的心太小了。”
“对于云昭来说,朱明皇帝也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这方面,我们打平了。
多铎,回到盛京之后,我会让范文程协助你制造大炮,火枪,以及各种火器……多铎,这一次争夺归化城我们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因为云昭的计谋有多么的毒辣,更不是我们大清的将士不能牺牲。
而是因为,云昭利用火器将他手中那支军队的战力与我大清精锐拉平了,甚至还有超越。
我仔细研究了云昭与岳托的张家口之战,岳托的指挥,作战并无什么大的纰漏,将士们也展现出来了应有的战力。
你们都以为蒙古骑兵的攻击才是岳托军中最大的战损,其实不是,战损最严重的是杜度统领的人马!
在于卢象升的天雄军作战的时候,他并未落在下风,反而局面占优,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杜度全歼卢象升所部并非难事。
可就在卢象升败退的时候,杜度追了出去,然后,他就在一处平地上遇见了云昭早就埋伏好的大炮。
就是这些大炮,打散了杜度的军队,重创了杜度的军队,更让杜度的军队对火炮产生了恐惧之心。”
多铎奇怪的道:“明军一直有火炮啊,也一直有火铳,他们并不难对付。”
多尔衮探探弟弟的额头,见弟弟终于不再发烧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给多铎灌了一些清水之后道:“那是他们没有大规模的使用火器,而且,他们使用的火器也不够好,阴雨天就是大明火器的噩梦。
可是,在我们驱赶蒙古人攻伐归化城堡垒的时候,有四天时间是在下雨天进行的,你也看见了,他们的火器没有受影响。
这说明,蓝田县的火器已经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作战了,他们弥补上了自己的缺点。
我很担心,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弄出来跟加强大的火器,多铎,你要帮我。”
多铎见兄长言辞恳切的发出了请求,虽然很不情愿,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多铎,我会从我的女人中赏赐一个给范文程!”
多铎咆哮一声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抓着多尔衮的衣服道:“我满族格格如何能下嫁奴才!”
多尔衮神色不变的对弟弟道:“这是云昭抬举了范文程这个奴婢,从云昭身上,我看到,想要绞杀云昭,就必须重用范文程这样的奴才,只有利用这些奴才才能对付云昭,才能让我大清拥有更多的土地跟人口。
多铎,我们的人口太少了,不足以支撑我的野心!
回去之后我会上本,承认陛下重用明人官吏是正确的,承认陛下建立学馆是正确的,承认陛下建立明人内廷是正确的。”
多铎讥诮的道:“因为云昭说你喜欢布木布泰?”
多尔衮点点头道:“我以后不会再见布木布泰。”
多铎重重的倒在床榻上,瞅着帐篷顶子幽幽的道:“额颞(母亲)说的是对的,只有强敌才是尊贵的。”
多尔衮笑道:“本来如此,弱者不配得到尊敬!”
建州人撤走了,走的非常干净利索。
临走的时候,张家口燃起了一场冲天大火,中间还夹杂着猛烈的爆炸声,火是建州人放的,城里的火药却是钱少少埋的。
等大火熄灭的时候,张家口只剩下几段松软的城墙,突兀的矗立在那里,像一个个老人,满脸沧桑的怀念着这里昔日的繁华。
建州人撤走了,还有一些零散的蒙古人依旧在向归化城的堡垒进攻,他们的攻击软弱无力,更像是拖家带口的去寻死。
多日以来,在建州人残酷的镇压下,他们已经忘记了反抗这回事,只会麻木的向人家早就定好的目标进攻。
蓝田军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所以,那些蒙古人就占领了一个又一个空空的堡垒,然后就留在堡垒中,饿着肚子等待建州人承诺过的丰厚赏赐。
他们等了很久,直到饿死在那些空空的堡垒里,也不曾离开……
一只巨大的苍鹰尖唳从天空滑过,在它的羽翼下只有满目的疮痍,碧绿如毯的草地上见不到牛羊,只有成群的兀鹫,乌鸦,野狼充斥草原。
风从草原吹过,青草低腰,总有一些白骨能看到青天。
大明世界秘书丞徐五想曰——桑干河一战,土默特川再无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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