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邀请曹化淳坐下,自己回到了办公桌前,将双手摆在桌子上道:“如果你愿意,就好事做到底,把你安插在宫娥中的细作带走吧,这都是一些可怜人,就不莫要祸祸她们了,让她们可以安静的在蓝田县活下去,这也是一桩功德。”
曹化淳笑道:“这本就是一桩功德,不过,不是我的,是皇后陛下的仁念,曹化淳不过是一介奴婢,如何能替主人做主。
县尊有所不知,当年客氏暗藏八名颜色殊丽的宫人,被人弹劾为欲行吕不韦之事,被皇后下令鞭死于浣衣局,从这以后,再也无人敢私蓄宫人。”
云昭摆摆手道:“罢了,即便是放了,你也不会说出来,这件事就这样吧,替我谢过皇后陛下恩典。
徐五想,去我的礼单过来。”
徐五想很快就拿来一本礼单,云昭命徐五想把礼单交给曹化淳道:“礼单上的东西,其实只有一样,那就是粮食,我想,皇后陛下也看不上西北粗鄙之地打造出来的头面首饰,就干脆全部给了粮食。
说来也怪,东南每年通过运河向京师运送粮食四百万担,为何京师米粮的缺口还是如此之大?
京城附近一马平川的难道就不能自给自足吗?”
曹化淳道:“天子守国门岂能是一句虚言,自我皇登基以来,京师周边之战不下六场,兵火战乱之地,即便是有沃野千里也无从耕作。
县尊既然体恤陛下,就该处处为国才是。”
云昭默然,思忖了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曹化淳道:“这是我给陛下的答复,有了这个答复,我想,陛下或许能睡个好觉。”
曹化淳双手接过信函,见这封信没有封口,就拱手道:“请县尊用上火漆,印信。”
云昭摆摆手道:“不用,你可以看,天下人都能看。”
曹化淳打开信函扫了一眼有些悲愤的道:“县尊羞辱陛下过甚。”
云昭淡淡的道:“陛下若有不测,云昭当起兵为陛下复仇!杀尽天下不臣之贼!
这句话之忠心天日可表,有何冒犯之处?”
曹化淳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就大踏步的离开了云昭的书房。
曹化淳走了,袁敏自然也跟着走了,他回首看了一眼云昭规模惊人的大书房,若有所思的离开。
徐五想见云昭默默地喝着茶水,瞅着玉山陷入了沉思,也就不再打扰他,挥挥手,大书房里的人就迅速全部离开,他关上大书房的门,把这里完全留给了云昭一个人。
没必要再惺惺作态,云昭已经开始厌倦了给朱由校一些虚假的希望。
这一次,他直白的告诉皇帝,在这个时候,蓝田县是他的盟友,不再是他的臣子,只要他活着,蓝田县就不会对他不利。
这样做可以绝了某些人首鼠两端的想法,绝了继续向朝廷效忠的心思,开始以真正的蓝田人的身份来考虑蓝田县将要面对的新的局面。
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于皇帝的态度。
云昭希望皇帝能够专心的去面对黄台吉,李洪基等人,最好不要把蓝田县当成需要优先对付的目标。
傍晚的时候,曹化淳离开了玉山,直奔西安城,他在西安城盘恒了两日,两次求见秦王都被拒绝,无奈之下只得离开西安城向潼关出发。
在潼关,他取了云昭给皇后娘娘的五万担粮食,星夜向京师进发。
云昭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自己那封信的消息,看样子曹化淳想要直接交给皇帝。
云昭召集人重新拟定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的策略,结果,在大明地图上,关中明显的成了一片被大明放弃的土地,在关中周围,大明的军事力量只有不足两万边军。
不论是大明军队,还是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都不肯靠近关中,没有人能知道云昭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从关中的局面来看,云昭有攻击所有人的理由跟动力。
这种局面下,对皇帝,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来说,最优的选择就是合兵一处先干掉蓝田县,然后再拼个你死我活,可惜,这样的联盟,他们无论如何都组建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大势一点点的向蓝田县倾斜。
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五月的时候,徐五想成亲了,妻子就是来自紫禁城的宫娥苏黛。
传说县尊勃然大怒,一夜之间连贬徐五想四级发配大荔县担任大里长,无事不得回玉山。
即便如此,迎娶宫娥的玉山官员依旧络绎不绝,等待他们的就是与徐五想同样的待遇,发配各县担任里长,或者大里长。
至此,坊间谣言,铁板一块的蓝田县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些人被发配出去了,那些已经担任里长,大里长两年到三年的人则回到了玉山,纷纷担任要职。
徐五想是在成亲五天之后离开苏黛的,此时,苏黛哭泣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丈夫位高权重的事情她刚刚得知,来不及欢喜,就受到了当头一棒,因为她的缘故,这个她口中的丑八怪,丢了高官,要去乡下种田。
“休要听那些胡言乱语,蓝田县与其余地方不同,官员如同流水总要流转不休的,这里不允许一个人长期留在一个位置上的。
我只是已经到了流转的时候了,去了乡下,我也不是需要亲自下地种田,依旧是官员,只是监督别人种田,另外啊,你也别小看了大里长,这个官职基本上等于是大荔县知县。
是重用,而非贬斥!”
不管徐五想如何的解释,在苏黛这种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女子来说,只要是被贬斥出京城的人,必定是遭了殃的。
里长,大里长上任自然是不能携带家眷的,徐五想原本想在离别的时候好好温存一下的,现在没了机会,安慰了苏黛整整一个晚上,这才在天明的时候带着两个从吏骑马上了路。
第一阶段的整风没有取得云昭希望的后果,主要是大家对这种新的东西认识不足,也不知道该从那里抓起,只能西施效颦的学蓝田本县的各种举措。
云昭对此极为不满,这才是徐五想这些中枢人员下乡的真正用意。
如果不能真正的把人心聚拢在一起,云昭认为占再大的地盘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冯英呕吐的厉害,钱多多屁事没有。
按理说冯英的身体要比钱多多好,可是,钱多多整天抓着一大把青杏咬的咯吱咯吱的让人直流口水,冯英却连睡一个好觉都成了奢望。
瞅着冯英六个月的大肚皮,云昭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智商不敢有过高的期望,人家孕吐一般都是从刚怀孕开始的,冯英却是从怀孕五个多月之后开始孕吐的。
已经蓄发半年的玄敬师太,给冯英做了严格的检查,也不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最后告诉云昭妇人怀孕本就有各种各样的症状,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稀奇。
事实上梳着短发髻的玄敬师太也是一个孕妇,看她从钱多多那里讨来青杏一起大嚼的样子,即便云昭的口水哗啦哗啦的也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
不过,在得到母亲的允许,冯英睡到云昭房间之后,这种症状就神奇的消失了。
瞅着冯英一口气吃掉了四个鸡腿之后,云昭终于忍不住道:“你想要跟我在一起就早说,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冯英抬起满是油脂的脸无辜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内宅睡的时候,只要闻到不好的味道就会呕吐。
你这里没味道,所以就不吐了。”
钱多多在一边不屑的道:“这是缺男人的毛病,可惜哟,挺着一个大肚皮……”
冯英对钱多多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早就不在意了,也不管手上全是油抓住云昭的手对钱多多道:“我想我男人没什么不对。”
眼看着钱多多就要爆发了,云昭就拉住钱多多的手道:“正好,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蜀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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