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掀开蒙面巾子,朝薛求抱拳道:“蓝田云昭座下大弟子夏完淳前来拜望薛公。”
薛求立刻打开大门将夏完淳迎进来,急急的道:“闯贼兵马已经到了天津,你们怎么才来啊。”
夏完淳笑道:“就是因为担心对薛公不敬,家师才派遣小弟前来再次恭请薛公前往蓝田。”
薛求连连摆手道:“过了,过了,劳动少君前来实在是惭愧,可就是家父读书人的性子发了,他老人家不走,小弟心急如焚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薛公可曾安睡?”
“醒着呢,还在书房长吁短叹呢,时局成了这般模样,谁还能睡得着觉啊。”
说话的功夫,夏完淳就看见这个四合院的房间灯都亮了起来,很多双眼睛齐齐的从门缝里偷偷看他。
就笑着朝四周做了一个罗圈揖,特意将自己人畜无害的俊脸落在灯光下,好让他们看得清楚。
听着屋子里男女切切私语的声音,夏完淳被薛求带着穿过大堂来到一个小小的后院。
一个身着黑色棉袍,正在仰面观天的中年男子站在后院里,听到脚步声也不低头,挥挥手道:“收拾行李走吧,我们去蓝田碰碰运气。”
薛求惊讶的道:“父亲何故换了想法?”
薛凤祚涩声道:“紫微恒已经枯黄无力禄主,解厄、延寿、制化之功已经消失不见,左辅、右弼空乏,天相、文昌、文曲黯淡无光,加之年前河北地幻日三出,国君必亡其位。
如果仅仅如此,大明国祚尚不足以崩,可惜,七煞,破军,贪狼三星即将聚合,这搅乱世界之贼,纵横天下之将,奸险诡诈之士
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走吧,走吧,我们往西走,且看看能不能避开这杀身之祸。”
薛求继续道:“李弘基为七煞之主,张秉忠为破军之人,如此说来贪狼……”
薛凤祚苦笑一声道:“云昭即为贪狼之主,从黑暗中陡然跃出,而后便华彩大胜,不仅仅如此,天枢位贪狼的光芒已经遮蔽了紫薇,七煞,破军……”
夏完淳就笑吟吟的站在屋檐下听这父子一唱一和,过了半晌,才拱手道:“末学后进夏完淳见过薛公。”
薛凤祚这才将目光落在夏完淳的脸上道:“有少君前来,薛某自然无不遵从,只是某家听说,玉山书院的星象学并非与司天监一脉。
老夫若是去了,该如何自处?”
夏完淳笑道:“薛公多虑了,玉山书院乃是一个专门做学问的地方,薛公去了玉山书院若是不满玉山所学,只需自开一脉便是。
家师常言:学问不辨不明,道理不争不明,若想研究学问之声大盛,就要允许世间有多重声音。”
薛凤祚又道:“若是某家学说不受你蓝田之主的喜欢呢?”
夏完淳继续拱手道:“曾经有人问过家师这个问题,家师曰——憋着!”
薛凤祚莞尔一笑,朝夏完淳还礼道:“如此,老夫一家十六口,尽听少君安排便是。”
夏完淳道:“既然如此,就请薛公这就收拾行囊,我们即刻出发,天明之时,正好凑成一队。“
薛凤祚摆摆手道:“去蓝田可以,却不能是老夫一个人去……”
夏完淳闻言笑了,拱手道:“家师如今求贤若渴,不论是多少人,蓝田照单全收。”
薛凤祚摇摇头道:“人走很容易,你们的能力老夫是相信的。
老夫不但要人去,还要天文台。”
夏完淳道:“蓝田有天文台。”
薛凤祚嗤的笑了一声道:“大明三百年积存,难道蓝田也有?”
夏完淳不解的看着薛凤祚。
薛求在一边面有难色的道:“少君,家父说的是观星台上的浑仪、简仪和浑象仪,纪限仪、平悬浑仪、平面日晷、转盘星晷、候时钟、望远镜、交食仪、列宿经纬天球、万国经纬地球和沙漏等。
不瞒少君,家父之所以会答应去蓝田,最重要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东西。
想那李闯为人粗鄙,麾下更多是杀人的屠夫,这些器具,大多为铜制,一旦这些盗匪进城,少君以为这些东西还能剩下什么?”
夏完淳犹豫一下道:“这些东西很重吗?”
薛求道:“至少两万余斤,最高者一丈二尺……”
夏完淳听罢,把嘴巴张得如同河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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