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激动,接过莲蓬便麻利地剥了起来。
程意无奈地看着她,从芥子囊里取出一个藕色的小方盒,对宗元四人道:“我叫程意。多谢你们把莲蓬让给真真,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这颗养气丹。”
养气丹,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温养真气的丹药。
一个莲蓬换一颗养气丹,这买卖真是划算。
对面三人对视一眼,宗元伸手接下小方盒,大大方方道:“多谢。”
白渺见气氛似乎还挺融洽,也跟着走程序:“我叫白渺……”
“我们认识你。”萧长平突然出声,说完还瞥了阮成殊一眼。
看似一本正经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阮成殊:“……”
他眉头跳了跳,江榭见状,适时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阮兄,冷静。”
阮成殊板着脸,冷哼一声。
白渺不明白这位小少爷在气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这副冷脸明显是针对她的。
难道还是因为选剑会输给她那件事?这都过了多少天了,居然还没释然,他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白渺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没看见,对另外三人点了下头就算完事了。
江榭笑道:“我们正在找落脚的栈,你们呢?”
“我们也是!”唐真真半个莲蓬下肚,精神顿时恢复不少,“可惜我们刚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里有栈……”
程意暗暗摇头。
这傻姑娘真是,吃了人家一个莲蓬就忘了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巧了,我们也是。”江榭看了同伴一眼,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找,找到合适的就住下来,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白渺细品了下这句话:“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住同一家栈?”
阮成殊闻言,脸色微变。江榭依然笑眯眯的,直言道:“正是此意。”
唐真真和程意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居然要和竞争对手住同一家栈,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渺陷入沉思。
说实话,这个提议有利有弊。
利处是可以时刻了解对方的动向,一旦这几个人发现了什么,他们也能及时获得情报,紧追其后,不至于让对方偷跑。
弊端同样也是这点。如此一来,相当于双方的行动都被盯住了,想要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掌握先机,想必会变得很困难。
白渺谨慎开口:“这件事,我们需要先商量一下……”
“我们倒是无所谓,但你们那边恐怕不行吧?”她话未说完,突然被柳韶扬声打断。
只见柳韶双手枕在脑后,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看向阮成殊。
“你们的阮兄,似乎不愿意和我们走得太近呢。”
众人闻言,顿时齐齐向阮成殊投去目光。
阮成殊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其中还有白渺的视线,一张白皙俊俏的脸蛋瞬间就涨红了。
他羞恼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哦?”柳韶慢悠悠道,“那你一看到白渺就拉着张脸是什么意思?”
白渺意外地眨了眨眼,没想到话题居然扯到她头上了。
程意暗暗叹气,与唐真真交换了下眼神。
柳韶一向护短,看到阮成殊这样明晃晃地排斥白渺,估计心里早就不爽了。
阮成殊顿时哑口无言,他看了白渺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我凭什么要给她好脸。”他语气硬得有些不自然。
白渺:“???”
给你三分颜色就给我开染坊是吧?
她当即冷笑:“那正好,我也不想给阮小少爷好脸,咱们各走各的,没事就不要互相膈应了。”
说完,拉起唐真真就走。
对面三人见状,连忙拦住白渺,宗元趁机猛推了阮成殊一把,猝不及防的阮成殊一个踉跄,正好摔倒在白渺面前。
所有人都静止了,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白渺:“……”
唐真真:“噗。”
柳韶:“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的反应一个比一个过分,只有程意,温温柔柔地弯腰俯身,对倒在地上的阮成殊贴心询问:“你还好吧?我这里有复元丹,可以帮你治愈外伤,只要一百灵石……”
阮成殊气得脸都青了:“宗、元——”
“你们也看到了,阮兄最近腿脚不利索,他不是故意冷脸给你们看的,是真的心情不好啊!”宗元连忙出来解释,“所以你们就看在我们这边有伤患的份上,和我们住一起吧!不瞒你们说,我们队里一个懂医的都没有,行事多有不便……”
江榭和萧长平立即将阮成殊扶起来,连声附和:“不便不便,太不便了。”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再拒绝下去,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
毕竟他们四个都是世家出身,阮成殊的家族更是雄厚,更何况他还是苍远峰主的亲传弟子,若是关系搞得太僵,只怕他们几个的师父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白渺用眼神征询了下小伙伴们的意见,然后对宗元说:“那就听你们的吧,不过住宿费得你们付。”
江榭三人顿时面露喜色:“太好了。”
众人达成共识,一齐向街道旁的商铺走去。江榭为表诚心,带头走在前面,边走边讲解:“听闻酆都美食遍地,我们可以找个地段好的栈,这样不仅出行方便,也能多品尝一些当地特产……”
你当来这儿观光旅游了?
白渺跟在后面,没有出声。
宗元趁机偷偷对阮成殊使眼色,被阮成殊狠狠瞪了回去。
一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绕了几条街,栈没找着,彼此倒逐渐熟络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酆都的栈太少,而是因为江榭几人在这一事上十分讲究,故而挑挑拣拣,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合他们心意的栈。
栈不大不小,虽然外面看起来没有多富丽堂皇,但里面的陈设却很典雅干净,周围也很安静,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喧闹,很适合住们安心睡觉。
八个人开了八间房,在店小二敬畏的目光中,他们各自上楼回房。
阮成殊一进门就把宗元的脑袋按到桌子上:“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萧长平:“阮兄,冷静。”
宗元叹气:“阮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阮成殊柳眉倒竖:“我感谢你个屁!”
好家伙,都飙脏话了,看来的确是气得不轻。
江榭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阮兄,别跟他气,直接打脸。”
“脸不能打!”宗元一听,立即求饶,“好汉饶命,不然就换个地方吧,屁股也行……”
“滚!”
阮成殊一脸怒火地放开他,自己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到椅子上。
得亏这几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宗元得到解放,长吁一口气,旋即梳理起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虽然我那下确实是故意的,但你也不能怪我啊。”他一边整理发型,一边语重心长道,“要是任由你作下去,别说拿下白渺了,我怕明天一早你就被柳韶暗杀了。”
阮成殊拧眉:“柳韶?关他什么事?”
江榭:“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柳韶的心思。”
阮成殊一头雾水:“他什么心思?”
三人摇头叹气。
“跟你一样的心思!”宗元道,“也就是说……”
萧长平拍拍阮成殊的肩膀:“阮兄,他是你的情敌。”
阮成殊:“……”
江榭:“阮兄,论讨女孩子欢心,你是比不过他的。”
宗元和萧长平点头附和。
岂止是比不过,简直是拍马也赶不上。
“但好在你还有长相这个优点。”江榭一本正经地分析,“所以接下来,你必须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让她看到你的闪光点,千万不要再说话了,明白了吗?”
“更不能对人家女孩子冷脸。”宗元补充道。
“……”
想起白渺当时生气的样子,阮成殊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白渺四人正聚在柳韶的房里。
柳韶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别人当成了情敌,他双手环胸坐在桌前,双腿交叠,姿态放松,笑道:“不错啊,住宿钱也帮我们省了。”
白渺托着下巴:“这叫精神损失费。”
唐真真问:“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和他们一起行动吗?”
程意思索道:“既然已经住在同一间栈,就算我们有心想甩开他们,只怕也很困难……”
“那就一起吧,反正我们也不吃亏。”柳韶不以为意。
唐真真睁大眼睛:“哪里不吃亏了?要是我们比他们先查出线索怎么办?”
“没那么容易。”白渺摇摇头,“他们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手里的法宝估计不少,在这方面,我们肯定比不过他们。”
程意接道:“所以不如先跟他们一起行动,借用他们的手段收集线索……”
“对。”柳韶笑了笑,“送上门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唐真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扶霄宗。
上清峰,主殿内,烟雾缭绕。
掌门与惊竹、苍远两位峰主相对而坐,一起看着翠微峰主手执烟斗在他们面前吞云吐雾。
苍远峰主烦躁挥袖:“咳咳……你就不能出去抽吗!”
翠微峰主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不能。我想在哪儿抽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苍远峰主怒道:“你熏到我了!”
“那又怎样?”
“你、你这个……”
苍远峰主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在此时,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出现在殿前。
“是剑尊来了。”掌门立即过去迎接,翠微峰主闻言,连忙收起烟斗,一挥长袖,驱散殿中的蒙蒙烟雾。
沈危雪走入殿中,三位峰主起身行礼:“剑尊。”
沈危雪微微颔首,坐到主位上。
惊竹峰主看了眼掌门,上前一步,汇报道:“剑尊,昨日我夜观星象,发现酆都上方似有魔气萦绕……”
“酆都?”沈危雪神色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
“是。”惊竹峰主继续道,“此处刚好有八名弟子正在执行试炼任务,我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所以想派人暗中守护,见机行事。”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沈危雪说,“那便派位长老去吧。”
惊竹峰主犹豫道:“其实这八名弟子中,有一名您刚好也认识……”
沈危雪微微抬睫,浅色眼眸清泠剔透。
惊竹峰主下意识停顿一瞬:“……就是您的弟子,白渺。”
掌门和另外两位峰主都没出声,默默等着剑尊发话。
那八名弟子中,不仅有剑尊的小徒孙,还有掌门、苍远峰主、翠微峰主三位的亲传弟子,可谓是阵容豪华,所以李不言才特意让掌门将剑尊请来,与他们一同商议此事。
他一人可不敢做主。
沈危雪略一沉吟:“酆都的试炼是什么?”
惊竹峰主抬手掐诀,一副泼墨卷轴浮现在众人面前。
卷轴上清晰记录了酆都试炼的等级、内容、以及两支队伍的弟子信息。
沈危雪一眼就看到了“白渺”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卷轴上还有两个人名让他有些在意。
——柳韶、阮成殊。
柳韶他记得,是那个和渺渺用对剑的朋友。
阮成殊……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是那日在栖寒峰下拦住她的那个人?
惊竹峰主在一旁恭敬询问:“剑尊,您看派谁去合适呢……”
沈危雪突然道:“我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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