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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丧钟 - 12-12(1 / 2)

柯维尔作为身处天堑飞龙山脉脚底的国度,整个大陆的最北端,自然寒冬也比别的国家来的更早一些。这不,才到十月的尾巴就已经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小雪,将恩塞纳达宫镀上了一层又一层转瞬即逝的银霜。

即将到来的日出已经隐隐将压在东方的夜空逼退,露出狭窄却浓郁的一抹金黄色。变幻莫测的气团是制造风暴的元凶,但此时却因醉人的玫瑰色而显得格外柔和。那些街头巷尾的水路交通在无月的黑夜中本来比两侧的房屋还要深邃,但现在也开始有了金色的粼粼波光。

但艾切尔无心欣赏这一壮丽的美景,他身披轻软的羊绒外套,双手撑在朗·爱塞特最高的塔楼栏杆上,焦急地注视着恩塞纳达宫的方向。

即便伊斯特拉德国王和泽丽卡王后有着勤俭节约的好名声,但那也只是和其他挥金如土的王室相比——每年冬天为了维持宫殿里的温暖都要耗费大量的能源,而在城郊每天都有无法再醒来的贫民。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柯维尔冬季的明珠恩塞纳达宫在这样的深夜中显得尤其好辨认,在大家都沉睡的夜晚中唯一一处有着密集火光的建筑物便是它了。每一夜为了照明而耗费的灯油就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但这是为了维持王室体面不得不进行的花费。

艾切尔此时十分感谢王室慷慨解囊做的表面工夫,这些连成片的灯火可以帮助他快速定位伊欧菲斯此时所在的方位。

「一定会顺利的。」

凛冽的空气让他握在铁栏杆上的手指冻得发红,可他却不愿意收回去,因为他需要这样刺骨的寒意帮助他保持清醒。艾切尔一动不动地站在塔楼上,那座用铜汁整体浇筑的大钟就在他旁边,和塔楼四周的柱子完美地融为一体,哪怕是打更的守夜人抬起头看也不会注意到禁止人上去的钟楼里此时正站着一个阴影。

「你知道他的本事的,只是悄悄地溜进王宫,然后割断那个老头子的脖子而已,伊欧菲斯完全可以轻松拿下。」

「没有流矢,没有偷袭,没有毒烟,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任务了。」

艾切尔一遍遍地试图安抚自己内心的焦虑,伊欧菲斯英勇杀敌的模样虽然已经许久不曾再见,但他却从未忘记过。那些曾经让他胆战心惊的血腥场面,此时却成了支撑他不直接冲进王宫中干蠢事的唯一理由。

可那些装备精良的御前骑士,他们无一不穿着锁甲,从头到脚都被厚重的钢板覆盖,就连手臂与胸膛间铠甲的交接处也有金属圆碟保护,可以说没有任何破绽可言。只带了一柄钢制短刃穿着一身简便夜行衣的伊欧菲斯显得那么单薄,若不是有了迪精的祝福,恐怕只是被他们轻轻撞上那么一下,就有可能骨头断裂,飞出去滚上好几圈。

「但伊欧菲斯快得像一道闪电,身体也轻得好似雨燕,没有人会捕捉到他的动作。在任何人发现之前,他就已经悄悄离开了那处是非之地,回到我的身边。」

可艾切尔仍无法安心,每次眨眼都会从短暂的黑暗中划过伊欧菲斯被人围殴得粉身碎骨吐血而亡的场面。

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地巨大斧头,砸穿石板的精铁战锤,亦或者是长达二丈的长枪,再配上那厚重的盔甲,站在王宫门前的守卫像一座小山般沉默不语。艾切尔只是从王宫门前经过过一次就被那些身经百战的护卫们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所震慑得头皮发麻。

而伊欧菲斯要做的是从这些护卫的保护下悄悄摸进,杀死国王,再悄悄溜出来。

「迪精啊迪精,你给的祝福让我苦不堪言,但我的兄弟却不能再受失败的苦。」

想到自己身体那无法启齿的缺陷,哪怕伊欧菲斯一遍又一遍地诉说他对自己身体的痴迷,艾切尔仍旧无法接受那道不该存在的缝隙。可此时双腿间的裂缝却又无比真实地证明了迪精的伟力,艾切尔第一次为这一转变而赶到庆幸,甚至连那道缝隙都开始感到空虚。

年轻的半精灵在与兄弟重逢后第一次感受到分离的痛苦。

他的心脏跳得快速又虚弱,迫切地想要伊欧菲斯快快完成这一切,然后回到他身边紧紧拥抱住他,掐进他的血肉,填满他的空虚。在经历过焦灼的等待后,只有来自血脉相连的兄弟的怀抱才能真正驱走初冬的寒冷。

「至于伊斯特拉德国王,哦,诸神呐,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好人,即便我不是柯维尔真正的臣民,却也曾在他的宽和下受过恩惠。他实在是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但可惜他是一个不喜欢有宫廷术士的国王,他太喜欢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偏偏这样我就没有了容身之地……诸神呐,请保佑这位宽和的王,愿他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

仿佛是在响应艾切尔的祈祷,太阳又向上伸了伸懒腰,把深蓝的夜空捅得更碎。

与此同时,那一片灯火似乎变得更耀眼了些,甚至在愈发浓缩的黑暗中如同另一片彩霞般向外扩散。这座钟塔离王宫大概隔了有十个街区的航线,艾切尔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混乱正在扩散,但他猜不准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期待的那样。

「伊欧菲斯,快回来,求求你,快出现吧!」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

火光正在向外快速扩散,柯维尔引以为傲的水上交通此时却成了抓捕国王刺客的阻碍。一个不起眼的黑影正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在房屋上方跳跃奔跑,伊欧菲斯很确定在场没有人看清楚他的脸,甚至连他的尖耳朵也没有露出来。狂奔的半精灵唯有些许后悔没将那个小崽子和王后一起杀死,这无疑为这一场本该万无一失的行刺留下了破绽。

很快伊欧菲斯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快速赶到黎明将至未至时,看起来还朦胧不清的那座钟楼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等待他归来的兄长拥抱进怀里,告诉他自己从不会让他失望。

艾切尔已经发现了那个黑色的踪影,但他的目力没有伊欧菲斯好,只能隐隐绰绰地看到一个影子在往上爬。他既害怕又期待,探出头又收回去,摇摆不定,全然忘记自己身体里沉睡着将整座朗·爱塞特焚毁的力量。

修长的身影像壁虎一般以匪夷所思的力量攀爬上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的钟楼,以漂亮的姿势翻进围栏,在艾切尔发出第一声惊呼时先吻住了他,这时第一缕晨曦恰好降落在钟塔上。

“哥哥,哥哥我回来了。”

伊欧菲斯的身体冷极了,黏腻的汗水布满全身,再被冷风一吹,就带走了剩余的所有热量,一贴上去艾切尔还以为自己抱的是一根冰冷的铁柱。但艾切尔没有松手,他急切地回吻着,敞开自己并不热乎的胸膛去温暖这个为了他在刀尖上滚了一回的男人,甚至主动地将自己的舌头送到对方的口中任人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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