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小时候看起来,总是像个呆在角落里死机了的傻子。
再加上路嘉木当时的班主任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人,看他不爱说话还总是形单影只,就开始带头言语霸凌他,凡是他考试满分就骂他是作弊,说他上课都不认真听怎么可能学得会,小小年纪智商不行人品也不行,以后就是社会上的垃圾蛀虫。
总之一心认准了他就是个低能儿,是班级的耻辱。把他标记为困难生,各种向领导反映,骂他是弱智让他快点转校去特殊学校。
还好路嘉木早就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班主任只是觉得自己被分配到这个破小学当小学老师真是屈才了,这才会以霸凌本校学生为乐,所以并不在意他如何评价自己。
但他这样的人似乎依然很难和这个世界和解,有太多的矛盾,如果无人帮助之后也很难适应环境。
就在他已经想到行而上学不行退学,以后不上学了应该如何谋生,再长高点要不要偷渡去境外打黑工换个环境生活,看看一切会不会好起来的时候,方女士带着她的儿子方谷转到了他们学校他们班。
方女士初来乍到很关注班级里的困难生情况,但稍加接触很快就发现了路嘉木根本就不是什么弱智,而是一个比较反常的高智商儿童,于是特意叮嘱方谷,让方谷有机会多去和路嘉木交流沟通一下。
于是方谷就觉得是他妈妈给他安排了一个弟弟,是新的任务,所以之后每天一有空就去骚扰独自挂机在角落的路嘉木,让他说话。
方谷是个很乐观开朗热情还天马行空的小孩,原本开始路嘉木没想好怎么理他所以不说话,但他撞了冷脸非但没有任何挫败感,反而还产生了“爸爸才会一句一句教儿子说话”的联想,开始认为自己和路嘉木的关系亦兄亦父,对其他小孩说路嘉木是他新收的义子。
小学里的小孩本来有一部分就很喜欢玩过家家,平时就抢着当爹妈,所以这会并没有人觉得这逻辑有什么不对,反而因为方谷的妈妈是老师,之后也不敢再欺负路嘉木了。
路嘉木虽然觉得他好像有病很幼稚,但能看出来他是好意,所以从来不反驳,任由方谷试图一句句教自己说话,两人居然因此成为了关系最好的朋友。
方谷的妈妈方女士也客观公正的向学校领导反映了路嘉木的真实情况,并指责原本的班主任居然连这么点和孩子沟通的耐心都没有,天天眼高于顶的实在枉为人师。
她这么初来乍到就因为一个学生和老老师发生冲突实在是不讨喜,但她是个实干派,开始找资源带路嘉木参加各种竞赛。路嘉木也没有辜负她,次次榜上有名,反复拿奖后来直接保送成为了学校的活招牌,这才堵住了别人的嘴。
她也为路嘉木百无聊赖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意义。
如果说路嘉木的人生原本是一潭沉寂无波的死水,那这对母子就是突然照进来的两束光,督促他不断向上,而不是向下乱搞一气,最终拥有了更符合世俗眼光的高品质生活。
路嘉木一直很敬重方女士。
往后的每一个人生重要阶段,他们也从未缺席,重新在路嘉木的世界定义了家人的含义。
直到有一天方谷突然失踪,隔了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疯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所以路嘉木一直对破解日记内容,了解方谷最后的人生经历有很深的执念,一路坚定不移地走了下来,并且从来没有丢下过日记,即使觉得它就是个鬼。
随着游戏逐渐深入,他知道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有些原本还不确定的事情也已经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只差临门一脚就彻底完整了。
日记还扒着床沿在看他,似乎是耐心的在等他心情好了和自己交流,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少年时。
只是以前是学校宿舍的小床,现在是难民营一般破败的黑塔最底层,终究不是一回事。
日记抢来的躯体也和少年方谷也毫无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