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太闹了。”
星灵一笑,随后举起碗来,认真道:“敬你一个。”
洛婉清同她碰了一下,轻笑:“当是我敬你。”
“嗯?”
“昨日清晨,多谢你们。”洛婉清说得认真。
星灵顿了顿,随后道:“应当的,我都没想到你会这么拼命。”
“怎么?”
“我一开始……”星灵思索着,不由得笑起来,“真当你只是想升个官。”
“我本来就是。”
洛婉清忍不住笑起来:“你现在觉得我不是为了升官?”
“若只是如此,不至于做到这一步。”星灵平静道,“现下世家必定恨透了你,你这辈子,怕是没有安稳度日可言。”
“那就没有吧。”洛婉清满不在意,“我来监察司,便没想过过安生日子。”
说着,洛婉清有些好奇:“听说你以前是女官?”
“嗯。”
星灵眼中有了些怀念:“我生于掖庭,是罪犯之女,因得一位贵人相助,说我根骨不错,故而得了进入幽兰苑的机会。”
“幽兰苑?”
“宫中用来培养有武艺的女官的地方。”星灵解释,“我便在那里长大。”
洛婉清点头,算是明白为什么星灵有这么好的身手。
随后她又好奇:“你当初到底在宫中犯了什么罪?”
“杀了人。”
星灵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转头看她:“你当真是因贩盐来的监察司?”
“何出此言?”
洛婉清奇怪。
星灵想了想,只道:“你那时候拦我,是不是知道我要去动手杀了东宫六率?”
“是啊。”洛婉清看着前方草中萤火,慢慢道,“你那时候的眼神我见过,我知道你下一步就要杀人。可那时候杀他们,必定要赔上你自己。”
“我不在意。”
“但不值得。”
星灵闻言,想了想,只道:“这不是只贩盐便知道的事。”
说着,星灵抬起眼眸,认真看着洛婉清:“没杀过仇人,不当知道这些。”
没想到星灵这样敏锐,洛婉清沉默下去,想了许久,她嘲弄一笑,随后道:“我不骗你,所以别问我了。倒是你,”洛婉清有些好奇,“你为何拼了命也要杀东宫六率?”
星灵没说话,想了想,她举起酒碗,只道:“我不骗你,所以你也别问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忍不住笑起来,端起酒碗道:“那不聊这些,走一碗吧。”
两人举碗相碰,里面传来比拼掰腕子的喧闹声。
洛婉清和星灵喝了一口,洛婉清有些遗憾道:“今日若是我没有受伤,必定上去试试。”
星灵闻言,看看正在掰腕子的那些人,想了想道:“今日得一友,我替你试试吧。”
洛婉清有些诧异,看着星灵放下酒碗,起身走向人群,抬手拨开几个魁梧大汉,扬声道:“我替柳司使掰一局。”
“我也来!”
张逸然突然出声,撩了袖子上前,看见张逸然和星灵,众人在周边起哄,洛婉清端着酒碗,笑着看着所有人。
星灵对张逸然不太上心,招了招手,张逸然一上前,瞬间被星灵按到。
星灵轻咳了一声,没看满脸震惊的张逸然,转头道:“下一个。”
张逸然被旁人扶走,他手筋被扭到,洛婉清好笑上前过去,干脆在他们旁边支起摊,给大家看诊正骨。
山下一片热闹时,谢恒一个人坐在书房,给自己清理了伤口,开始抹药。
李归玉的确并非常人,他许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虽然也不算有大碍,但确实也有些麻烦。
有些疼。
他手指触碰在伤口上,想起洛婉清白天那句“还特意找你比试,故意放水重伤”,他不由得一笑。
她倒是一眼看出李归玉受伤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烦躁,随意擦了药,便将药瓶扔到一边,穿了件单衫,低头开始批着文书。
一个人,一盏灯,和平日倒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没有片刻,他便听见山下喧闹,他心中浮躁,皱眉唤了竹思过来:“竹思。”
竹思闻言来到院中:“公子。”
“山下因何吵闹?”
谢恒提笔蘸墨,颇有些不满。
竹思一愣,心中忐忑,实话实说道:“是柳司使在山下请酒。”
谢恒动作一顿,竹思赶忙解释:“司使升职请酒是惯例,一般都是在司外,只是柳司使如今情况特殊,才请在司内。若公子不喜,那属下这就去让他们散了。”
“不必了。”谢恒反应过来,淡道,“下去吧。”
竹思闻言松了口气,赶忙退了下去。
谢恒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他没忍住起身,走出小院,站在山上往下望去,他听着山下喧闹声,突然觉得,这个后山,太寂,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