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清唧唧叫了两声,谢恒抬手送它到床前,怜清便赶紧往笛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等送走怜清,谢恒便闭眼打坐,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叮叮当当声响,一个身着昆仑一带服饰的女子,带着人进入牢房。
她绿色抹胸,红色印花灯笼长裤,披帛臂钏,赤足悬铃铛。
她面上带着面纱,头顶飞天发髻,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从露出的眼睛来看,应当是个顶尖美人。
谢恒闻声不动,随即就听周遭有女子腹语响了起来:“谢恒,你倒是同你舅舅一般装腔作势。死到临头,还有心情打坐?”
“我不会死。”谢恒冷静开口,“姬宫主还要拿我换东西。”
“你以为那东西对于我而言很重要?”姬蕊芳语带嘲讽,“我可不是你们那些朝堂人士。”
“我听说这些年你一直想偷我舅舅尸骨。”
谢恒一出声,姬蕊芳便变了脸色。
谢恒睁眼抬眸:“想拿东西和人交换是吧?还是想把东西留下来做个念想?”
姬蕊芳没有出声,过了片刻,她慢慢笑起来,猛地袭向前方,谢恒面色不动,被姬蕊芳掐着脖子狠狠砸到墙面,压在墙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杀你你就能好好逃过这一劫?”
谢恒轻轻喘息着,冷淡看着姬蕊芳:“悉听尊便。”
“我听说当年你把曼陀罗戒了。”姬蕊芳笑起来。
听到这话,谢恒冰冷抬眼,姬蕊芳另一只手拿出一个药丸:“专门为你准备的,再戒一次如何?”
“为我准备?”谢恒敏锐察觉言语中的异样,冷声开口,“姬宫主早有准备?”
“我等待你多年,”姬蕊芳不由自主收紧了手指,凑近谢恒,“谢灵殊,凡事要付出代价,既然违背了诺言……”
谢恒闻言,似是终于明白什么,瞳孔微缩。
姬蕊芳见他明白,一把将药丸按入谢恒口中:“我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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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清于天彻底亮起来时回到房间。
还是崔恒和她睡过那张床,她倒在床上,便一觉无梦睡到午后。
直到有人敲门,她才睁开眼睛。
“柳司使,柳司使你醒了吗?”
朱雀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洛婉清躺在床上,没有回声。
朱雀听到了里面的气息声,赶紧道:“柳司使,我知道你在,你别不回我话啊。崔大人让你等会过去,大家都在议事阁等你!”
洛婉清没说话,朱雀迟疑着:“那个,你一定要来啊,大家都等你!”
说着,洛婉清便听朱雀离开的脚步声。
她在床上躺了一起会,床头是她昨夜放着的蚂蚱,它身上的水渍已经干了,血迹还留在它身上,看上去有些陈旧。
洛婉清静静看着那只蚂蚱,看了许久,才从床上起身。
踱步走到窗前,连下三日的秋雨终于停了。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一如她压了几日的心境,在一场痛哭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她站在窗前,吹着口哨唤了一会儿怜清。
崔恒落水那日,怜清跟着下去,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它好像是跟着崔恒一起消失了。
或者是崔恒带它离开了。
洛婉清心里麻木茫然一片,站在窗前,静静看了一会儿天空山林,随后转身找了一个木盒,将蚂蚱小心翼翼装上。
随后她去吃了点东西,找热水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便开始清点了一下崔恒留给她的东西。
他留的东西大多还在东都,这里只有他给的千机、玉石手链、姻缘牌、银质脚链、口脂。
她看着他赠的这些小东西,不由得笑起来。
她想了想,抬眼看向镜子,将他送的东西一一郑重又争气穿戴上去,最终用千机发簪,挽了一个妇人发髻。
她静静看着镜子里妇人装扮的自己,却是轻唤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崔恒。
走好。
洛婉清在梳妆时,议事阁里所有人陆续到达,都等在原地。
等了许久,假扮成谢恒的玄山终于开口:“要不先开始吧。”
“柳惜娘没来,怎么开始?”崔衡无奈,“无非是车轱辘话来回滚,你们玄武司朱雀司的人能进山?能你也不敢啊。”
各司有各司擅长,他们的确不敢。
“可我看她来不了。”朱雀从一旁抓了一把瓜子,磕着瓜子坐下,“昨天哭成那样,我要是她,我得缓十天半个月的。”
“你年纪小不懂事。”崔衡摆手,嫌弃道,“再等等。”
“已经耽误三日了,”玄山看了一眼崔衡,皱起眉头,“我们不能一直等着她耗下去,她要来早来……”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银铃声响。
那声音清脆悦耳,随着脚步声叮叮当当。
所有人一起望去,就见一个黑衣女子悬刀而来。
她梳着干净利落的妇人发髻,面上带了淡妆,气质清冷中带了些许温婉,像海一般包容沉静。
她本就生得美,如今带着明显意喻着某些身份的妇人发髻,逆天光而入,更是带了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清透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