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轻轻颔首,温柔道:“公子好眠。”
谢恒目光漾动,听着这声“好眠”,看着她推门进屋,听着她关门,直到里面似乎是传来窸窣上床之声,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床上。
一倒在床上,洛婉清的体香扑面而来,谢恒抬手挡住自己眼睛上,闭眼就是方才洛婉清说他从不是将就,折身回来、捧着他的脸亲上来的模样。
而后那一幕就化作无数过往画面,在山洞,在流风岛,在监察司,乃至于这个房间。
他记得刚到扬州时,他赠洛婉清口脂那个夜晚,她穿着他的衣服赤足走进这个房间,踩在暗红色软毯之上,足色莹白如玉,似是步步生莲。
好眠,怎么好眠?
作孽。
他难受得换了个姿势,一想到今夜的洛婉清,便觉得是作孽。
然而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傻姑娘。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每夜过来?今日他看见机关锁上光滑得一枚指纹都没有,夜里便特意在等她。
她竟主动说出来。
傻姑娘。
谢恒抬手握了一缕带着她香味的浮光,忍不住喘息着闭上眼睛。
明明人就一墙之隔,思念却成千万倍在心中美好炸开。
他在这一刻思念她。
如此思念她。
这一夜谢恒度日如年,洛婉清一觉却睡得很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过谢恒失态之后,便觉得格外高兴。
虽然这种高兴她没有言表,甚至于觉得这或许也是谢恒让着她,故意讨她喜欢,但还是感觉到心中那点压着的东西消散开去,甚至寻到了几分趣味。
她心中舒展,回到屋来,很快便睡下,等一觉到天亮,更觉神清气爽。
她起身换好衣服,洗漱过后,去吃了东西,等回来时,就听隔壁传来谢恒一声高唤:“柳惜娘。”
声音冷冷淡淡,洛婉清立刻正色凝神,收敛了心情,走到房门前,恭敬道:“公子。”
谢恒正坐在高处案牍后,今日他依旧是平日玄色金纹长袍,但是相比往日,又总觉得有些许不同。
似乎是这件衣服的料子选的是更为光泽的面料,又似乎是因为今日他选的金冠镶嵌了珍珠更为华丽。
洛婉清也说不出具体是有什么变化,但就是觉得高坐上那个人,今日似乎更英俊几分。
只是她不敢多看,只扫一眼,便垂下眼去。
谢恒察觉她的目光,压住笑意,一只手批阅折子,另一只手摊在桌面上,由魏千秋施针。
玄山白离跪坐在一旁,谢恒将一张折子拉开,淡道:“进来等。”
洛婉清不敢多问等什么,只提步进屋,跪坐到白离旁边。
谢恒快速批完折子,放在一旁,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拔针的魏千秋,随后吩咐玄山:“折子放在这里,等会儿你送去给青崖,江南的事如实汇报给陛下,一个字不能差。”
玄山恭敬应是,抱着折子走了下去。
谢恒又看向白离:“白离姑姑稍后可还有事?”
“属下还有白虎司公文未阅。”白离笑了笑,只道,“就不陪公子了。”
“嗯。”谢恒点头,又回头看向自己手上的银针,撑着额头道,“若白虎司公文太多,白离姑姑可找人分担。”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众人便明白过来。
洛婉清此行不管是独身进雪灵谷七日绘出地图杀六百人,还是在姬蕊宫保护谢恒战胜姬蕊芳步入宗师列,其展现的实力都已经足够坐上四使的位置,如今所缺是阅历。谢恒今日确认白离可以放权,便是一种确认和暗示。
等白离反应过来,便立刻笑起来,忙道:“那再好不过。”
说着,白离便同玄山一样起身,温和道:“属下告退。”
白离和玄山齐齐退下,谢恒等魏千秋将银针尽数取出后,喝了药,便朝着魏千秋抬抬手,魏千秋明白谢恒的意思,将银针收好,起身告退。
房间一瞬只剩下洛婉清谢恒两人,房门大敞,朱雀还在外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洛婉清竟就在这一刻莫名其妙想起自己昨夜主动的行径,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
她控制住自己多余的情绪,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谢恒倒是没有异常,同平日一样看过文书后,合上文书,起身道:“你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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