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听着他的暗示,心上轻颤,她忍不住道:“可如果我放手去做,怕是太过任性,会给公子带来麻烦。”
听到这话,谢恒却是笑起来。
“你知道我一直后悔一件事是什么吗?”
洛婉清摇头,谢恒看着她,语气有些发苦:“就是在扬州的时候,我怕麻烦,没有接你的案子。”
洛婉清一愣,谢恒思索着道:“我后来无数次想,尤其是看见张逸然不顾一切为洛家奔波的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我不可以?”
“公子与我们不同……”
“有何不同呢?惜娘,”谢恒直起身子,伸手覆在她的头发上,认真注视着她,“我这一生,第一次燃起对权势的渴望,就是那年我从宫里走出来,一声一声告诉所有人,我做不到的时候。我的琴被人砸断,我的脊骨被人践踏,我小心翼翼走到今日,手中掌握权力,就是为了不想再说出‘我做不到’这四个字,你们不也一样吗?”
洛婉清心上一颤,她感觉这些话像是巨石砸落心海,卷起惊涛骇浪。
洛婉清她克制着心绪和冲动,慢慢攥紧衣衫,尽量冷静道:“李归玉在等着,他或许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那又如何呢?”
谢恒笑起来,他用额头轻轻贴近她的额头,温和道:“洛婉清。”
他郑重唤出她的名字:“我请求你任性一点。我请求你,”他垂下眼眸,声音轻颤,“让我觉得我所有努力,都有其意义。”
她没有回话,谢恒贴着她的额头,感觉心慢慢安静下去。
他不知道她的决定,但是她这样的沉静,又让他觉得,自己说的一切,似乎都是白费。
他的心绪平复下来,忍不住有些难过,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放开手。
过了许久,青崖撑伞而来,看见两人都坐在长廊,他不由得笑起来:“哟,谈心呢?”
谢恒没有理会青崖,站起身来,又想起什么,提醒道:“今日朝廷会出公告,如果你想做什么,最好快一点。否则朝廷盖棺定论,你再想为张逸然扳回一城,就更难了。”
说着,谢恒转身走进房间,青崖带人上前侍奉谢恒洗漱穿戴好之后,谢恒走出门口,想了想,突然弯下腰来,从旁边取了一片叶子。
所有人等着他,就看他拿着叶子在手中翻转,没一会儿,就折出一只蚂蚱。
他走回洛婉清面前,将蚂蚱放到洛婉清手中。
洛婉清抬起头来,就看见谢恒对她笑了笑。
“我等你。”
他这句话,仿佛是跨越了数年时光。
“洛小姐,”他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却说得异常认真,“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恒:“张逸然犯的错,凭什么让我受罚?我不服!”
洛婉清:“凭你是我老公。”
谢恒:“我是你老公,不是他老公!”
洛婉清:“那我换个人罚?”
谢恒:“不,还是罚我吧。我享受被罚优先权。”
第160章
◎柳惜娘是洛婉清◎
说着,谢恒将蚂蚱放进洛婉清手中,便直起身来,领着青崖转身往外。
青崖带着人跟上谢恒,同谢恒一起走下台阶,青崖看了谢恒一眼,试探着道:“公子这是何意啊?”
“给她一个机会,也给己身一个机会。”
青崖闻言,回头看了台阶上洛婉清一眼,一挑眉头,为谢恒撑着伞走下去。
洛婉清拿着这只蚂蚱,摩挲着蚂蚱。
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拉了拉蚂蚱的腿,蚂蚱果然动了起来。
她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
想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来,走向自己房间。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孝服取了出来,穿戴好后,站在镜前。
她爹去时,她一路太过匆忙,根本没来得及为她爹收敛尸身,披麻戴孝。
如今她终于穿上孝衣,然而镜子中的人,却已经不是当年温柔怯懦的姑娘。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将孝帽带在头上,用一朵白花稳定。
“父亲,”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平静道,“我去了。”
说完,她转身走到桌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血书、她爹娘的姻缘带等一干证据,随即下山。
她从监察司走出去,走在黎明前的长路上,黑暗笼罩了整个东都,她一身麻衣独行于夜色。
洛婉清走出监察司时,所有朝臣都行往皇宫。
郑璧奎正要出门,就听探子赶了过来,急道:“大公子,柳惜娘穿了一身孝服出门。”
“孝服?”
郑璧奎皱起眉头:“她去哪儿?”
“看方向……是顺天府。”
探子迟疑着开口,郑璧奎想了想,随后猛地反应过来,急道:“不好!”
说着,郑璧奎立刻翻身上马,通知了人道:“去通知三殿下,说柳惜娘去顺天府了,我去拦人,让他盯着谢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