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鲤的异常并未引起慎师傅太多想法。
这尚蜀多山多水,除了他们这些常年在江上谋生的船夫,寻常人一路经受船上颠簸,难免感到疲惫。
孤舟逆流而上,慎师傅放慢撑船速度,尽量让船舟更平稳一些。
老鲤合上匣子,扭头无言扫视周围景物。
可别说是他幻象中所见的孤峰,即便是相似的山峰,老鲤都未曾看见。
正当老鲤准备放弃时,他陡然听到一声闷雷从遥远之处滚滚传来。
即便与雷声诞生处相隔甚远,老鲤仍然可以感受到那雷声中蕴含的恐怖威势。
“要下雨了?”老鲤半开玩笑道。
“恐怕不是你我能接触的人与事。”慎师傅淡淡道。
老鲤耸耸肩,没有继续探讨雷声,只是视线仍然不受控制张望雷声传来的方向。
可惜距离太过遥远,他注定无法透过云雾看清真相,反倒是留意到一处山峡外屹立的石碑。
“流阳峡?”老鲤轻声道。
慎师傅撑着船,头也不回道:
“尚蜀坐拥三山十七峰,这流阳峡便是其中一峰的入口之一,说起来还有一段传说。”
“劳烦慎师傅讲讲?”老鲤被勾起兴趣。
慎师傅也不推脱,慢悠悠道:
“传闻当年这座山峡本来无名,后因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被一伙水匪占据,劫掠附近百姓,官差们数次出兵围剿都未能攻破此峡。
正当百姓们怨声载道时,一位自号流阳的居士游历至此,在附近酒馆歇脚时得知此事。”
慎师傅的讲述微微一顿,拨开船前飘荡的水草,而后才继续道:
“流阳居士心中侠义令他无法坐视不管,托店小二为他温上一壶清酒后,踏江而去,孤身入峡。
自此,这世间少了一伙水匪,多了一处流阳峡。
唯独可惜……居士最后也没能喝到那壶清酒。”
老鲤原本听得起兴,陡然听到故事的结尾,眸光不由得一暗:
“那位居士他……”
“哈,别误会。”
慎师傅回头一笑:“只是官差们得知此事后立即赶来,处理水匪的善后事宜,并邀请居士前往衙门做一下笔录。
等居士拿着赏酬回到酒馆时,天色已晚,店小二为了不浪费,已经将那壶清酒转让给其他客人了。”
老鲤:“……好好地侠义传说,怎么突然变成写实喜剧了?”
慎师傅被逗得一阵发笑。
他用船桨敲了敲船舷,惊走几只前方挡路的水鸟,语气中带着感慨道:
“这所谓的江湖,哪有那么多来去如风,出尘脱凡的侠客,其实都不过是如你我这般芸芸众生,为了柴米油盐摸爬滚打的普通人罢了。”
“确实。”
老鲤把玩着手中匣子,随口调侃道:“传闻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齐言,在龙门时还曾透露过,他连超过十块钱的茶水都没喝过呢。”
“啊?”
慎师傅发出一声完美符合自己黎博利种族的声音。
“一则逸闻,真假莫辩。”老鲤哈哈笑道。
“想来也是,那种层次的存在,金钱俗物恐怕早已不能入眼。”
慎师傅没有深究这些,撑着船靠近不远处一处码头。
“鲤先生,到地方了。”
慎师傅将船捆在码头,先一步走下船,招呼道:“你初来乍到,我帮你挑个好地方落脚,也好让你对尚蜀有个好印象。”
老鲤跟在他的身后,从善如流道:
“那边有劳慎师傅了。”
……
……
“呼,累死我了!”
齐言呼哧带喘走到山腰歇脚的平台,一屁股坐到路边的石凳上:“这鬼地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来之前期待感拉满,但真走上这山路,我是半点好印象没有了。
我说太合大叔,你们不是有很多天师府,让那些土木天师在这山坡上搞点电梯出来嘛!”
太合看着直喘粗气的齐言,眼皮忍不住一阵抽搐。
瞧瞧,这演得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