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皇宫中,有迎来奉往的金碧辉煌朱檐玉瓦,也有无人问津的颓墙残阙深门冷宫。
辉煌处,自然有人嘘寒问暖处处周全,至于那些无人在意的边角料,连一口馊食都奉欠。
七月流火,暖风中掺杂了几分秋意。
秋阳正好,萧瑾安从来没有在这样好的阳光下踏入过离宫。
这座不大不小的冷宫在她的记忆中,从来都是披着终年难化的寒霜,里面总会传来风和人的呜咽,似乎只要谁呆在这儿,就已经难逃悲苦的宿命。
她四处搜寻着,有些奇怪。
平日里总会有几个太监宫女跑到此处躲懒或者偷情,多少有些人气,可这处不像有人经常来的模样,冷清得厉害。
离宫本来唤做丽宫,是皇帝为了远嫁而来的公主特意辟出来的新地,建起来的华宫。
公主有着与晋人完全不同的貌美,与高怀渊有七分相似,明艳得像出鞘的剑,轻易便在人心头埋下朱砂。
可惜朱砂有毒。
高怀渊原本也该和其他皇子一般,有着锦衣玉食的童年,在纨绔和稳重中选择的少年,激流勇进或者勇退的中年……
他的一生,本不该挣扎在温饱之间,养出一身的狼心狗肺。
但公主生下他后不到两年便与人私奔,留下肆意流窜的传闻和一个无法动弹的高怀渊。
十二年弹指一挥间,高怀渊在遇到自己之前,到底都是怎么活的呢?
萧瑾安推开门,昔日的华宫早已什么都不剩,被各个宫里的主子下人们生吞蚕食,只给高怀渊留下了一床破褥子。
当年她之所以会在离宫门前停下脚步,是因为发着高热的高怀渊将半个身子埋在大雪中,小腿却在细细发抖。
像路边快要冻毙的野狗,一边求生,一边求死。
时过境迁,在这个无比静谧的下午,秋光正好,高怀渊也蜷在褥子中,阖目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