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府,府里的景象如同往昔,不过奴仆似乎少了一些。景夫人蒙圣恩,得了个有俸禄拿的诰命夫人,景家也有点田产积淀;但总比不上妙锦父亲在时的光景。
她母亲拉着许久不见的妙锦,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又带着她给先父烧福纸。妙锦亲自填写一包包纸钱封面的字:先父景公讳清谥号忠烈……
家母说不写好字,烧到地府去爹就收不到,妙锦只得反复抄写在白封纸上,而做这等事让她更加羞愧。折腾了一下午,妙锦完全没有机会脱身。这时她甚至觉得,没机会和汉王道别就算了!
晚饭之后,烟花在京师上空绽放,天边的夜空被城里的灯光照得一片通红。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头,朝廷似乎刻意想造出盛世的景象,过节的繁华气派比往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娘说整整一年都不太敢出门,听说今晚的灯市非常热闹,便叫妙锦陪着她逛逛灯市,妙锦只得应允。
于是她们带着奴仆丫鬟等乘坐马车出门,到了灯市外面就进不去了,里面热闹得人挤人。大伙儿只得下车步行游逛。
果然街上辉煌如白昼,有数不清的大小灯笼,还有火龙在中间舞动,锣鼓敲得震天响,一片嘈杂。妙锦看这景象,不禁想到了词里“更吹落星如雨”“一夜鱼龙舞”的意境。若是小时候,她肯定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她的兴致却不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夫人,买宫灯么,很便宜。”
“不要,去去!”丫鬟马上挡住了那人。
妙锦听声音有点耳熟,转头看时,见长得壮实提着几盏灯的汉子,竟然是宦官王贵!他在嘴上贴了胡须,但妙锦一眼就认出来了,她马上愣了一下。
王贵看着妙锦,提起灯笼往旁边一指。妙锦循着方向看去,便见朱高煦正站在街边的人堆里!
妙锦顿时觉得心头“咚咚咚”直响。她向前走了几步路,便走到了一处卖宫灯戏耍的摊位边,身后母亲的声音道:“别瞧了,你快过来。”
这时一群人挤了过来,妙锦便趁机往挂着无数宫灯的地方闪身进去了。她左右寻找了一番,见朱高煦正站在一个巷子口,她的连一红,埋着头走了过去。
二人前后走进巷子,里面光线黯淡。烟花偶尔在空中绽放,便将里面照得通明。
走了一阵,朱高煦才停下脚步,等妙锦过去时,他便道:“我在景府门外等了一下午,还以为你不出来了。”
“本来是不出门了的,因为没有机会。”妙锦轻声道,“后来我娘要逛灯市,刚好看见了王贵……你要走了,我想来道声别。”
朱高煦应了一声,将她带到了一处僻静地方,那里正停靠着一辆毡车,但没有马夫。王贵也不知哪去了。
朱高煦一言不发地走进了马车,转头轻声道:“你上来罢。”
妙锦犹豫了片刻,只得走上了马车。这地方光线本来就不好,毡车又遮得严严实实的,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
“分别不会太久。不过此行人多眼杂,路途遥远要走很久,怕你被认出来。”朱高煦开口道,“我先带人马去云南,安排好诸事后,定然尽快来接你。”
妙锦道:“我也不想再留在京师,云南若有合适的道观我便去。”
“道观?”朱高煦诧异道,“妙锦还做什么道士?”
“我本来就是道家人。”妙锦道。
朱高煦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罢,若非仓促,我也不会在这里与你相见。”
妙锦红着脸道:“我与家里人一起出门的,‘走散’太久怕不太好,哪能再去什么地方呢?回去晚了如何解释?”
她叹了一口气,又轻声道:“我知道汉王甚么意思,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轻浮……”
朱高煦道:“真不知妙锦想些甚,你姓景、和我家没啥关系。你情我愿有什么错,你现在还不知我的心意吗?”
妙锦摇头道:“事已至此,我已心灰意冷,只想做道士了却残生……汉王,别!”
“嘘!一会被人听见了可不好。”朱高煦的声音道。
妙锦忙压低声音,颤声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
……
(抱歉啊诸位,周末有事码字时间不够,周末两天只能每天一更了,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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