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在这威严的皇城、古朴充满书香的宫殿里朝见,场面是在各种礼仪、慎重的言辞中开始的。然而一切都出乎意料。
沈徐氏想说、上次便是最后一次。但她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朱高煦似乎感觉到她有点不情愿,便好言劝道:“这里没有别人知道的。”
沈徐氏的心绪也很浮躁,肩膀上感觉了到朱高煦温|热的手掌,她呼吸有点困难。她的心里还残留着些许觉得“不应该”的理智,但很快已变得很不坚定;或许因为早就与高煦有过肌肤之亲,此时实在找不到、可以强烈拒绝的理由。
她忽然搂住了朱高煦的脖子,把脸贴在了他的皮肤上。先前在东华门搜身没有弄乱的头发衣裳,顷刻之间便已凌乱不堪。
昨日徘徊了那么久,不料她和高煦见面不到半柱香时间,一切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此刻沈徐氏又生出了些许懊丧。
……
四月间的阳光明媚,此时已日上三竿。
洪武门内的诏狱里仍一片幽暗,姚芳躺在一张木床上,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他翻了个身,抬头一看,牢房的门竟然被打开了。
身穿圆领官袍的锦衣卫指挥使张盛、以及几个随从站在门口,张盛说道:“本将遵照圣上的意思,今日将你释放。姚芳,你可以回家了,以后不用再到锦衣卫上值。”
姚芳马上翻身爬了起来,身上的镣铐“哗啦”一声响。他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呆了多日,早已忘记了日子。
“给他打开镣铐!”张盛的声音又道。
一个狱卒走了进来,姚芳不动声色地主动先把双手递了过去。接着姚芳脱下了囚服,默默地跟着张盛往外走。
他刚刚从诏狱里走出来,眼睛顿时被明亮的光线一刺,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姚芳站了许久,转过身来见张盛正在后面、送他到了门外,姚芳便抱拳道:“多谢张将军,后会后期。”
张盛立刻收起公事公办的神情,好言道:“令尊在洪武门外。本将派人告诉他的,你快去罢。”
而今姚芳已变成庶民,不过张盛必定知道、他妹妹仍是皇妃。
诏狱里沐浴很难,脱下了囚服、解开了锁链的姚芳浑身仍然很脏,头发也乱糟糟的,简直不成人样。他茫然地走出了不远处的洪武门,果然见姚逢吉与几个家奴、已带着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让父亲担忧了。”姚芳走上前,鞠躬一拜。
姚逢吉看了他两眼,一巴掌拍在姚芳的膀子上:“上车,回家洗干净了好好吃一顿。”
父子二人一起走上马车,相顾无言。从小就分开了的家人,姚芳总觉得缺点甚么;他爹似乎也有此感。
马车很快被马夫赶动,车厢轻轻摇晃起来。坐在对面的姚逢吉主动开口道:“你这回能没事,二妹应该帮了大忙。以后你再也别干傻事了!”
“嗯!”姚芳用力点了一下头。
姚逢吉见状,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
姚芳确已不再愤怒,而今心头只是空荡荡的;他觉得好像甚么都没意思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甚么。
“秦氏在家里?”姚芳忽然问道。
“怎么可能?”姚逢吉皱眉道,“那秦氏是被你抢回来的,幸好你立刻就被抓走了。秦家不赶快来把人接走,保住一些清白,无名无分还留在咱们家作甚?”
姚芳听罢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姚逢吉又沉声道:“秦翁有举人功名,女儿在成婚当天被人抢走,并非甚么光彩的事。不过先前那肖家已经获罪,秦家暗里送了一份礼来道谢,若非因祸得福、秦家必被牵连大罪!”
姚芳听罢双手抱在后脑勺,人便仰靠在车厢木板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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