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接受了这个说法,“擅长算学的人,不一定擅长打仗与治国。”
朱高煦笑道:“正是。天竺曾经有过很多征|服者,不久之后,那边的外来者、应该是大明来客罢?”
妙锦的眉头一颦,“圣上还是没说写的是甚么。”
朱高煦恍然道:“三角形,勾三股四玄五,妙锦应知。”
妙锦点了点头。
朱高煦道:“先秦时的三角形验算,大概唐朝之后,计算更加完善了。所以我在想办法用这个东西,尝试验算炮表。”
他又拿出了几张图纸,“这是棱堡,几个月间的图纸已经无数次修改。我的想法,是用凹状多边形的堡垒,以增加各个角度的火力交差覆盖。但是这种设计,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如果敌方用远程重武器,比如回回炮投掷各式开花弹,对上面的守军依然有威胁。反制手段是,用堡垒上的火炮,对敌军重兵器进行定点清除。
以目前几经改良的汉王炮,射程是完全够了的,关键是精度太差。现在放|炮,只能靠将士的经验和估计,所以只能攻击很大的目标,譬如城墙、密集方阵。我在尝试制作炮表,就是要让火炮能更准确地击中远处的目标。”
妙锦一脸好奇道:“我以前看了隋唐话本,还以为打仗是以勇武取胜。”
“现在的战争也要勇气,但不再是拼杀的勇猛,而是精神上的勇气。”朱高煦道。
妙锦点头道:“那本《汉王起居记》,我也有写此类段落。”
朱高煦见她很有兴趣,便继续解说:“我暂时想到的办法,观测点要两个。假使妙锦与我,咱们是两个观测点……咱们分开站,要远一些、减少误差。”
俩人站开了一段距离,朱高煦提高了声音:“妙锦是其中一个观测点,我旁边就是大炮的位置,书桌是咱们要炮击的目标。这是不是一个三角形了?”
妙锦点头回应。
朱高煦又道:“咱们俩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可以事先丈量出来,作为已知条件。现在我们用一根有瞄准器的长杆,指向“目标”书桌,两个角的大小也能量出来了。已知有两个角度大小、一个边长,用三角演算,马上就能算出炮击的射程。”
妙锦寻思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还可以这样做,真是神奇!”
朱高煦也笑道:“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他说道:“火炮上有瞄准器,三点一线观察,方向是很简单的。以前打不准的原因,还是远近无法掌握,炮弹落地点差了上百步远、也是常事。
只要算出了炮击距离之后,用仰角就能控制射程。这里面利用的,便是运动学的验算,炮弹的轨道是个抛物线,咱们前天才写过。”
妙锦无辜地说道:“我照着圣上的意思写下来了,但没太明白。”
不料就在这时,妙锦忽然问道:“臣妾更不明白,‘远西’、英吉利国,我朝的船队去过吗?”
朱高煦一言顿塞,答不上来。他当然可以狡辩,大明船队在西洋接触了远方人之类的。但是妙锦太亲近了,撒一个谎容易,要解释所有的一切谈何容易?
果然妙锦随后便轻声问道:“我们这些日子写的东西,我觉得似乎挺有道理。可我不明白,圣上从何得来?”
大殿里沉寂了一会儿,朱高煦总算开口、却似乎在左顾而言它:“所有人都无法完全理解周遭的一切,但并不会影响大伙儿好生生地活着。只要不是担心下一顿吃甚么,或者天气冷了、却没有保暖的衣物,大多人就不会去过多理会别的事情。只有那些特别执着的人,才会一生去执念于真理。”
妙锦观察着朱高煦的脸,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朱高煦又道:“妙锦能保密吗?”
她立刻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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