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被|刺的人还没死透,在绳床上发出微弱的声音。阮景异先把阮齐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才走回去、将绳床放下;然后一手按住那人的脑袋,一手提着刀往那人的脖子上劈砍,将脑袋砍下来。
阮景异收拾了一阵。原先熏蚊虫的火堆、加了柴禾之后火光更加明亮了,柴火中已放上了三枚头颅,那皮肉正在火光中变形扭曲。接着阮景异把尸体上割下来的衣裳,也扔进了火里。
他拿起自己的衣裳,又拿起一根柴火,循着溪水的声音方向走了下去。
阮景异在溪水里仔细洗干净了身上的血,便穿上衣裳、提起一个包袱,找到一条山路往东边而去。从这几天行走的方位来看,乂安城应该就在东面。
驻安南国的主帅张辅,为了阮景异这步棋、费了不少事。按照张辅的部署,明军在靠近山区的各处郡县城池的西门,都安排了守御司北署的人;在每个据点,都维持着在升龙城养大的信鸽;并且西部某城驻扎着一支精锐人马。
如果张辅说的都是实话,阮景异一到乂安城、只要在西门说出暗语,他就能立刻联系上明军的人。
阮景异毫不犹豫地往东走,他也在寻思着自己为甚么要这么干。
或是实在不喜欢那树上掉吸血虫的丛林,也不想忍受经常爬山越岭的艰苦。但他此时无法欺骗自己,在提心吊胆的恐惧之余、他竟然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意。
……“咕咕!”安南都督府中,笼子里的鸽子一边吃着食,一边抬头看向笼子外面。一个布衣汉子站在木梯上,伸手进去捉住了鸽子,从它的腿上解下了一样小东西。汉子立刻快步向签押房那边去了。
张辅看到字条,上面写得很简单:黎利叛军将袭国王卫队。
两天后,张辅收到了从乂安城快马送来的奏报,消息更加详尽了。
守御司北署武将禀报,阮景异送来了黎利叛军的动向。黎利从占城国密使口中,获知了安南国王陈正元南下巡视军务的详细行程,如果消息属实,黎利极可能会在沿途伏击国王。
阮景异还告知了黎利叛军各据点的位置、人马调动聚集的情状。阮景异通过各种迹象进行了推测,认为黎利多半会在清化、演州之间设伏;因为在那片地方伏击之后,叛军可以在清化援军赶来之前、迅速逃离。
张辅看完奏报,专门问了一句:“阮景异何在?”
信使道:“已经回叛军那边了。”
张辅便挥了挥手,立刻翻出地图来看,顺手将信件递给老部将黄中。
过了一会儿,黄中便道:“大帅,是否要知会陈太后,增加国王的护卫人马?”
张辅一脸诧异地看着黄中:“陈太后只有个宝贝独子,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会让陈正元亲自出行吗?”
黄中道:“或许可以用别的人代替国王,作为诱饵。”
张辅摇头道:“黎利非常狡猾。叛军偷袭云南船队时,提前一个月就在沿途安插了奸细耳目;此番他们若要动手,岂能不沿路观察?国王是假的,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黄中悄悄说道:“大帅所言极是。末将的意思,要是陈太后因此怀恨在心,恐怕对大帅绝非好事。”
张辅没吭声,他心头也很清楚,作为驻安南国明军大将,他根本不怕陈太后本人;但陈太后在汉王府、京师皇宫,受圣上庇护好几年,俩人有些传闻……万一陈正元有甚么闪失,陈太后必在圣上跟前谗言张辅;到时候张辅确实有点麻烦。
张辅稍微权衡了一会儿,便道:“要干便得干成,前瞻顾后干脆别干了!”
黄中忙抱拳道:“大帅英明。”
黄中寻思了一阵,又道:“如此一来,安南护卫军为诱饵,要围|歼叛军只能是官军,且不能让安南国君臣知情。咱们要怎么去演州哩?”
张辅道:“走海路。柳升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他敢走海路,本帅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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