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海东商社之贾,不得售糖!”
……
“恭贺主君!”
海东商社挂牌结束后,回到府邸中,陈平第一时间向黑夫表示祝贺。
“贺我何事?”
陈平道:“三年前,主君初入胶东,仅有幕僚数人,从骑数十,当时主君在车中棋盘上摆下几枚白子,分别代表胶东之人:诸田、小贵族、工匠、商人、知识分子、小农、闾左、轻侠……”
“原来是这事。”黑夫笑道:“我都快忘了,亏你还记得!”
陈平道:“平岂敢忘怀?尤记得主君说过,政治,就是朋友越来越多,敌人越来越少!“
的确,一晃三年过去了,当初满郡皆敌的处境,已经完全变了。姜齐时代遗留的小贵族最先被黑夫争取过来,然后是无产的闾左。
修书焚书之议后,”反动知识分子“被打压,识相的大多投靠官府。而借着秦始皇东巡,诸田被连根拔起,轻侠也半死不活,随着农家入驻,小农的亩产略增,日子稍微好过了点。
最后,只剩下商人,如今其中的巨贾,也被黑夫一股脑收编,塞进了海东商社里,既能监管,也可利用。
回顾完以上种种后,陈平道:“主君三年布局,今日总算能得圆满!”
“圆满么?”
黑夫笑了笑,看着自己臣属里,心思最多的陈平,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要东征大军久驻,海东便仍不由胶东完全说了算,还得等对岸的仗彻底打完,砍了沧海君的人头,将六国遗士完全剿清,立下秦军的赫赫威风,事才算完美啊!”
说罢看向陈平:“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陈平心里一紧,想起自己去年在辽东做的事,躬身道:“臣明白!”
黑夫点他道:“所以此番督粮,还是你去,见了公子,替我打声招呼。”
“诺!”
陈平一愣,心中更惊,但还是唯唯应诺,绷紧了身子,等待黑夫的下一句话。
或许是“再给你一次机会”,或许是“不要再自作主张”,这样的警告。
但黑夫却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让陈平退下。
走出郡守府后,陈平却已经满背是汗。
十二年前,陈平尚是弱冠少年,受黑夫之邀,初入秦兵军营,当时他以为这黑汉子有龙阳之好,垂涎自己色美,所以战战兢兢,可即便是那次,也没有今日的恐惧……
有时候不说破,比说破还可怕。
说破,先前的事就算过去了,可若不说,好似随时盯着陈平,看他后续表现一样,陈平只感觉,自己若再作死,就不止是失去信任那么简单了。
良久后,他才暗暗叹息道:
“明明有人主之威,深居少言,犹过雷霆之怒,连我也望而生畏。可为何,甘心屈居秦始皇父子之下呢?公侯将相,宁有种乎,主君啊主君,难道你真的做到彻侯将相,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主君,陈平又喜又恨,喜他是人杰,值得自己出卖智慧效命,恨他局限与人臣之位,为他不能更进一步而不值!
“难道他当真看不出,今日在胶东做得再好,若是皇帝信重不再,随时可能人亡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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