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也就罢了,灵渠是第一次南征时修的,乃长沙和岭南唯一的水路,可一般是陆路运粮食到零陵县,再船载至桂林,怎可能让舟师直接跑到长沙腹地来?
这两件事疑点重重,李由立刻派斥候向北搜索,并返回武昌营和邾城报信,定要搞清楚那些“民夫”和舟师的去向。
但他不可能调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仍是收长沙营之兵。
长沙营本建在临湘左近,但两年前,黑夫以临湘是“水蛊”疫区,久驻会使大军失去战斗力为由,将营地南迁至百五十里外的槠亭(株洲)。
只有占据槠亭,才能和中断消息半月的岭南取得联络。
李由问长沙郡尉:“过去几日,可有槠亭兵卒来犯?”
郡尉禀报:“不曾有,只是十天前,彼辈忽然阻截了关道,与郡南数县的消息断绝。我一连派了数批信使询问,都有去无回,三日前接到将军命令,知道事情有异,便派五百人去查探,发现槠亭营私自拆毁了湘水上的浮桥……”
“果然如此。”
李由冷笑:“黑夫啊黑夫,你当真是想谋叛!”
他以为黑夫尚在南方,打算兴兵绝道,在岭南几个郡作乱,割据一地,与朝廷分庭抗礼。
但李由也无太过惧怕:“武昌营多是服役时间最长的老卒,而槠亭营则多收留伤残兵士,以及转运粮食的戍卒,虽有万人,却不堪一击。黑夫也没有直接叛乱的胆子,否则,岭南大军北上,槠亭营就不是闭营自守,而是迫不及待,向近在咫尺的临湘攻来了。”
李由的信心,来自麾下堪称精锐的一万名关中兵,他们都是中尉郡精锐,有精良的武器甲胄,严格的纪律,岭南的杂牌军,来两万都不够看。
带着这种心思,李由当机立断,决定赶在黑夫挥师北上前夺取槠亭营!
在率师离开临湘前,李由还连续派出了一名使者,前往军营。
“只望彼辈能迷途知返,传檄而定!”
……
李由心存侥幸,一直希望南方能传檄而定,但槠亭营却让他失望了。
派去的使者,依然有去无回,看来槠亭营是打算顽抗到底了,但李由还是耐着性子,又派了一名。
等李由抵达槠亭营以北五十里时,第二名使者的马光着马背回来了,马脖子上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
李由有些恼火,问自己的长史道:“槠亭营由谁人守备?”
“其都尉名为陶。”
“原来是此人啊,小陶。”
李由面露轻蔑:“不过是当年黑夫手下的一个口吃百长,一个氓隶出身的愚夫,也能做都尉,将兵万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又笑道:“不过,结巴统御跛子、厉人,也算恰如其分!”
等李由统帅大军再行至槠亭营十里开外时,除了得知槠亭营拒绝迎接新将军外,又听闻一个消息。
“将军,有近万人刚刚从南边赶到,入驻槠亭营!”
李由立刻严肃起来:“新来者打的是谁人旗号?”
会是交龙旗和尉字么?会是黑夫么?他终于忍耐不住,死而复生了?
斥候却道:“是韩……”
“韩?”
李由想了想后,再度看向长史,而长史这次也翻了南征军名册许久,才找到了一个可能:
“将军,大概是新近被升为别部司马的……韩信。”
“韩信?没听过。”
李由摇了摇头,并未放在心上,只要来的不是黑夫,他就无所畏惧。
“看来,是个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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