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细线越发勒紧身体,疼痛席卷。帕拜达却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愣愣地重复着对方说的话。他死了?他死了吗?刻意逃避忘却的记忆被重新想起。帕拜达留下两行血泪,泪水滑过脸颊,从下巴滴落时被凝固成冰。他确实已经死了,死在寒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西伯利亚冻土上,鲜血染红身下的雪地,又迅速凝固成冰。尸体大睁地眼睛,永远凝固在不甘怨恨的那一刻。他辜负了加布里尔的牺牲,再无法找到那个逃往美国的养父,最终还要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消失在这个世界。恨!好恨啊!死时滔天的不甘与怨恨,化作死后强大的力量。一个刚刚脱离肉/体不久的新生鬼魂,拥有了不弱于引渡者的恐怖力量。鬼魂的第一个能力,通常和死法有关。帕拜达在逃离矿场的路上身中数弹,但这些并不是直接导致他死亡的因素。他确实逃脱了狱卒的追捕,却没能逃过漫无边际的冻土荒原。他是被冻死的,死后又怨气极重,便拥有了绝对零度的力量。极致的寒冷冻结了引渡者的细线。轻轻一挣,束缚就碎了。帕拜达摔到地上,比对面的引渡者更要震惊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量。真是个麻烦。引渡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与厌恶。害得我在刚参加完演唱会最开心的时候,还要抽空写检讨。帕拜达知道,对方想杀了自己。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给别人添了麻烦。但他现在不能死。帕拜达想和对方商量。我可以被你杀掉,但我想先回家一趟。打感情牌吗?引渡者不为所动。别告诉我你一个苏联佬的家在美国。我要回苏联,带着他的脑袋,求求你帕拜达指向那具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剩下一个脑袋完好无损,是特意留着的。他想回家。引渡者发出一声冷笑。帕拜达杀了乔利埃特市的引渡者。更准确地说,是吞噬他吞噬了引渡者的力量和记忆,得知了更多有关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战胜了对方,还是对方战胜了自己。亦或者这场吞噬没有真正的赢家,他们都输了。之前迫切想要带着男人脑袋回苏联的帕拜达,毫不犹豫地将对方的尸体冻结销毁,也再没了返回苏联的想法。他写了检讨是引渡者的检讨,详细阐述了发生的一切,没有半点隐瞒。发给地府后,他便做好了永远在地狱受刑的准备。因为他不仅杀了一个本不该死去的人,还吞噬了一位无辜的引渡者。被吞噬的是引渡者吗,还是帕拜达?拥有两份记忆的他,此刻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再睁开眼,他到了地府。面前是一位真正符合西方人印象中死神形象的神明。披着黑袍,戴宽大兜帽,手拿一把长柄镰刀甩向他的脖子,又在将要真正接触皮肤时停了下来。死亡或者赎罪,选一个吧。帕拜达睁开眼,几乎毫不犹豫。赎罪。死神笑了,我以为你会选择死亡。我是有罪的人,直接选择死亡就太轻松了。我这里,的确有一个任务需要你这样特殊的家伙来完成。帕拜达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我特殊?你当然特殊,你的力量可以被拆分成两份,一份属于帕拜达,一份属于那个倒霉的家伙叫什么来着?死神一摆手,算了,这不重要亚尔曼,他叫亚尔曼。好吧,亚尔曼,反正引渡者用的都是假名,其实不重要的。对他而言,这很重要。好吧,随便你。隔着兜帽,死神用长到不正常的手指敲了敲脑袋,像是在回忆刚才讲到了哪里。对了,刚才说到你的力量可以被拆成两份,日本那边有一座城市将会发生比较难搞的情况,我们很早之前就在头疼了,但一直没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帕拜达毫不犹豫。需要我做什么?放弃生前的记忆基于你的特殊,你脑海里那个亚尔曼的记忆也要清除,简单来说,就是完全变成一张白纸。这一次,帕拜达犹豫了。他问道:清除记忆,不是成为引渡者的前提吗?是的,你要先成为一名引渡者。那我的赎罪?这就要等你成为引渡者之后再说了。*重新睁开眼,男人大脑一片空白,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