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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折 腿似蝎尾,气若雷冲(2 / 2)

“奇怪!莲觉寺是佛门净地,怎也有窥人阴私的设置?”耿照暗自纳罕,一边观察堂上动静。

听到琼飞自报年纪,不由奇怪:“她看来也没比霁儿年长,居然十六岁了,实在不像。莫非是随口诓骗岳宸风来着?”由觇孔向外望,只能看到琼飞的下半身,见她起脚之际,两条大腿浑圆结实,将滑亮的黑绸裤布绷得紧紧的,臀股又翘又圆,一样肌肉紧绷,动静间鼓成一球一球的,张弛遒劲,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琼飞本就娇小有肉,即使胸脯尚未发育完全,肩背颈腕仍是充满幼儿般的腴嫩肉感,说是“少女”都还不能够,看来便如总角女童。唯独腰腿因练功之故,全是紧致发达的肌肉,一双腿不算修长,线条却是细直结实,更无一丝余赘。

忽见琼飞抬腿旋身,浑圆的腿子如蝎鞭扫向岳宸风,大开的裆间绷起一团饱满浑圆,耻丘形状纤毫毕现,腿心里犹如噙着一枚圆熟大枣。耿照欲念勃兴,裤裆里竟隐隐生疼,不禁脸红,摸了摸光头自我解嘲:“她模样是小女孩,下半身却是不折不扣的女人。”

窄小的密室对面黑影一动,陡地亮起两点精光,一把苍老嘶哑的声音晃悠回荡。

“你这个无耻的小花和尚,竟敢打老夫外孙女的主意!”语声未落、风声已至,一只干枯黝黑的指爪叉向耿照喉头;就着觇孔透光一照面,来人正是那雷劲爆发的白帝神君薛百螣!

薛百螣深受雷丹发作之苦,原本动弹不得,盘膝坐在密室一角,苦苦压抑体内巨患。但这名五帝窟的前辈耆宿性子很烈,眼底容不下一点斑痕污垢,一听耿照之言,便知他说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外孙女,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也不顾身子状况,出手便是极招。

薛百螣这一手锁喉擒拿招数精妙,只是他重伤无力,速度、劲道尚不及全盛时的两成,耿照听风辨位,随手开格;薛百螣冷哼一声,不等两臂肌肤相触,左手已穿入中宫,拿的仍是喉头。

密室之中最大的缺点,就是毫无腾挪闪躲的余裕。耿照避无可避,右腕一滚,以手掌压着薛百螣左手背腕相交之处,硬生生将这雷霆万钧的一叉按了下去……两人均是盘膝端坐,全身各处无由动作,只以四条手臂穿插翻格,越打越快,顷刻间已换过数十招,薛百螣始终叉不到耿照的喉头,耿照却也摆脱不了他的双手。

“有本事!”薛百螣冷冷一哼,不觉激起了好胜之心,索性不用内力,纯粹与他较量擒拿招数;没了劲力不足、真气难继的种种顾虑,出招越见迅捷狠辣,妙着层出不穷,确有伤前六七成的水平。

他手上不附内力,即使被击实了也只是皮肉之伤,临敌搏命时如此,简直就是儿戏。

耿照难以抵挡薛百螣的精妙招数,一轮猛攻之下,防御圈骤然被破,眨眼间捱了十几下指戳掌截、拳抡肘顶,不过就是疼痛瘀肿罢了,却能清楚感觉老人争强好胜的企图,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外孙女便是像极了你,才惹出这些麻烦。”惊惶之心尽去,拼着皮粗肉厚无所畏惧,奋力还击。

漆黑的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连想起身不碰头、转身不磨肩都难,两人四臂不住推移腾挪,挤压风咆。

原本是薛百螣压倒性的掌握形势,渐渐耿照跟上速度,有来有往;斗得越久,他对明栈雪所授的擒拿诀窍体会越多,一一与心中所藏的“那件事”相印证,领悟也越加透彻,顿觉其中处处妙着,势中有势、招里藏招,却又中天不动,如月映万川,幻者皆幻,破论中观。

薛百螣的错愕却远在他之上。

白帝神君目光如炬,黑暗中一眼便识破这名不守清规、出言无状的小花和尚,正是当夜渡头曾见的那名黝黑少年,对耿照有多少斤两无不了然于胸。

原本以为自己重伤无力,索性纯以招数取胜,越打却越是心惊:这少年所使,分明是一路极罕见的擒拿绝学!两人拆解到后来,只见耿照双肘微黏、两臂交错,十指如捧莲花;明明动作极小,无论自己如何出手、如何取巧横进,却都不脱少年交迭如莲的臂间。

若非他对这路手法尚未纯熟,不时打着打着忽露迷惑、再打片刻才又恍然大悟,一脸心痒难搔的模样,恐怕早已压制住薛百螣的擒拿攻势。薛百螣被激起了好胜心,咬着一口烟硝火气:“老夫若被一名轻浮后生所败,还叫什么“白帝神君”!”指掌运劲,嗤嗤有声,竟是绝学“蛇虺百足”!

耿照还未会意,体内的碧火真气先感应杀机,自行发动,他在不知不觉间也以道门化劲拆解;薛百螣强横无匹的指劲接连被卸开,纵横迸射,四壁石裂粉飞。耿照虽卸开了指劲,但薛百螣一运真气十指如铁,硬碰硬也十分难当,不自觉地加紧催谷内力,想将薛百螣震开。

两人都在无意识之间加强劲力,想要一举压倒对方,蓦地薛百螣一阵哆嗦,忽然矮着头向前扑倒,仿佛中风瘫痪,浑身抽搐。耿照格开他的双臂,才发现薛百螣软绵绵地活像一滩烂泥,一股逼人的旱雷劲力却由相接处透了过来,电得他半身发麻;还未反应过来,薛百螣已一头撞上他胸口膻中穴,发出痛苦呻吟。

“膻中”是任脉大穴,是人体至关重要的要害之一,便是幼儿轻轻以竹签一戳亦能致死,何况是雷丹破裂所爆发的紫电雷劲?耿照顿觉眼前一白,痛苦无比,似要被电劲鼓爆躯体,炸成灰烬,偏偏又叫喊不出,全身涌汗如浆。

◇◇◇

岳宸风一掌拍落,打中的却是楚啸舟。

他从何处窜来、又是如何突入战团中,在场竟无一人看清。

岳宸风这一掌意在制服漱玉节,只用了三成劲道,楚啸舟被打得倒退两步,手里的布包“唰!”直指岳宸风;岳宸风左手三指一合,将布包尖端牢牢箝在面前,距离鼻尖仅仅一寸之遥,鼻息陡然间吹落几根粗硬唇髭,不觉笑赞:

“好刀!”

指尖用劲,嗤嗤几声裂帛急响,绸布包巾鼓胀爆碎、四分五裂,露出一柄形制殊异的蛇形弯刀。寻常弯刀不过尺半,这刀光是刀刃便近乎三尺,已较一般长剑更长;刀柄更是颀长,上有暗赭缠革,形状虽是弯刀,刀柄、尺寸却更像是斩马刀。

刀刃如雪,令人不寒而栗。刀身扭曲如蛇,刀尖便是一枚抽象的三角蛇首;刃体在靠近握柄处有一弯弧,要说是吴钩原也使得。

楚啸舟唇畔咬着一抹鲜血,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白得渗青,高瘦的身子如墨梅铁干般晃也不晃,刀尖凝立不动,低声道:“足够杀你。”漱玉节早已将琼飞扯退了几步,以身子遮护女儿,扬声道:“啸舟,不得无礼!”

岳宸风指劲一收,毫不惧蛇刀前搠,取了自己性命。仿佛回应他的自负与胆色,楚啸舟收刀臂后,按着伤处缓缓倒退,任谁看了都不怀疑他能突然止步出刀,于一击间杀敌。

岳宸风抚掌大笑,赞道:“好汉子!中了紫度神掌还能说话、能站立行走的,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头一个。”

他这掌不到三成劲力,说这话固是有意吹捧,但在场众人都是给紫度神掌种过雷丹的,对雷劲贯体时的剧烈痛苦可说是刻骨铭心,有人甚至捱不过那样的折磨、当场便咬舌自尽,因此无不佩服楚啸舟的忍耐工夫。

漱玉节柔荑连挥,轻拍他几处大穴,袅袅下拜:“这孩子不通世故,并非有意顶撞。恳请主人宽宏大量,赐下丹药。”岳宸风笑道:“这个自然。是了,他叫什么名字?”

漱玉节道:“回主人的话,这孩子叫楚啸舟,乃水神岛累世家臣。其父于两年前身故,他孝期未满,未能继承“越王蛇”的族号。妾身原想等明年行过大礼,再正式引荐给主人,请主人种丹赐药。”

岳宸风点头。“原来是楚湛然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楚湛然昔年曾为符老宗主掌刀,如今其子又为宗主掌刀,将来也要替少宗主掌刀么?很好,很好。”

楚啸舟背上的蛇形弯刀,正是五帝窟三样镇门宝物之一的“食尘”,与漱玉节腰间佩带的细长仪剑“玄母”是一对。历任帝窟之主用剑不用刀,于是从五岛菁英中挑选一名掌刀使,由其执掌“食尘”,受重视的程度不言可喻。

“今年几岁啦?”岳宸风又问。

漱玉节只道他有意拖延,欲延长楚啸舟受雷劲折磨的时间,面上不动声色,恭顺道:“今年二十四了。”岳宸风恍然道:“我想起来啦。头一年造册核验之时我见过他,那年刚满十八。短短几年间,武功可进步得很快啊!”

“主人谬赞。”

岳宸风把玩着那枚暗红色的辟神丹,半晌才好整以暇道:“如此栋梁,宗主也不必拘泥俗礼,既然今天种了丹,让他继承水神岛楚氏一门罢。今日起,你便是“越王蛇”楚啸舟了。”将丹药一抛,楚啸舟反手接住,却不稍动。

谁都明白,薛老神君的生死就看这丸丹药了。即使是寡言孤僻、不通世务的楚啸舟,也知不能随便服下这最后一枚无主的辟神丹。

漱玉节转过无数念头,终于明白今日之局无可挽回,不能失了薛百螣之救,再平白赔上一名楚啸舟,当机立断,温婉道:“啸舟,快把药服了,谢过主人。”楚啸舟依言服药,低声道:“多谢主人。”

岳宸风又坐了一会儿,除了交代搜捕耿照等三人,也提到天罗香就在左近,让漱玉节密切监视,时时回报,对明栈雪之事却只字未提。吩咐停当,便起身离开,众人一路送出院门,那五名精心挑选的童贞美女与符赤锦也随岳宸风一起离去。

漱玉节打发众人下去,只领着何君盼、杜平川等亲信回来。琼飞见弦子跟在母亲身后,不觉有气,怒道:“你是跟屁虫么?怎不找点别的事做?”弦子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琼飞还欲生事,漱玉节华容丕变,素手一扬,“啪!”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琼飞被打得天旋地转,踉跄倒退了几步,劲力直贯足底,当场站立不住,向后瘫倒,被楚啸舟及时扶住。

漱玉节出手极重,这一巴掌不但打得琼飞嘴角破碎,面颊高高肿起,连浮肿的表面都瘀胀青紫,渗出些许血丝。自琼飞有生以来,还未遭母亲这般责打,抚着火辣辣的面颊睁大眼,一时竟忘了言语。

漱玉节犹不解恨,反掌举起,何君盼忙拦在琼飞身前,轻声说道:“宗主息怒!这样……会打坏脸蛋的。”杜平川也拱手劝解道:“宗主,事已至此,应别作良图。那岳宸风老谋深算,纵无少宗主,料想也还要寻别的事端。”

琼飞错愕之余,陡被颊上剧痛唤回神,泪水涌出眼眶,恶狠狠地回瞪母亲,小手乱拨何君盼的柳腰,叫道:“何君盼你让开!来呀,打死我好了,我也不怕!你……你们都欺侮我!”既愤怒又委屈,小嘴一扁,泪水扑簌簌地滑下肿胀的面颊,又被盐刺得颤抖起来。

漱玉节气得全身发抖,只是见她可怜兮兮的倔强模样,第二掌便再也打不下手,半晌才叹道:“都为你这小畜生,害了你外公性命!”琼飞这时也隐约明白自己中了岳宸风之计,但嘴上却不肯轻饶,一指弦子:

“都怪这小贱人!她若把小和尚还我,哪有这些事来?”

漱玉节怒道:“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为了培养啸舟,大伙儿花了多少心血?为了不让岳宸风发现他的武艺,水神岛又冒了多么大的风险?再过得几年,待他练成帝字绝学中的顶尖刀法,咱们手里便多了一名奇兵,必要时杀岳宸风个措手不及,重夺至宝,不但救众人脱离苦海,更能延续本门宗苗!

“而你今天,却让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啸舟不仅被岳宸风盯上,还给种了雷丹,用掉了要拿来救你外公的最后一枚辟神丹!娘打你,你觉得委屈;你外公若有个万一,还有啸舟替你受的雷劲贯体之苦,你又觉得怎样?”

琼飞哑口无言,手抚面颊瞪着弦子,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杜平川劝道:“宗主,丹药没了,须先将老神君救出石室,再图治疗。”漱玉节叹道:“你说得对。啸舟,“食尘”给我。”楚啸舟解下蛇刀,双手捧过。

众人来到内堂,漱玉节握刀在手,劲贯蛇刃,“铿!”一声往密室前的青石砖墙削落,砸出一片耀眼刺目的亮红火星。“食尘”乃削铁如泥的道宗圣器,刀刃过处,墙上滑落一片巴掌大小、厚约半寸的青石片来,切口平滑齐整,竟如锉刀研磨一般。

杜平川拾起狭长的断片检视,又小心察看了墙上的缺损,不禁摇头。

“怎么?”漱玉节也觉不对:“到底还是太勉强了么?”

杜平川摇头。

“是形状不对。以“食尘”之锋锐,砍破砖墙只是时间问题,但这墙造得异常结实,无法使之自行崩塌,得硬生生砍出一个能伸手拉人、容肩膀通过的洞来;轮流为之,起码也要两个时辰。只可惜“食尘”不是一柄锥凿。”

漱玉节持有的掌门信物“玄母”亦是神兵,可惜剑刃过于细长,砍斩石墙委实冒险。她叹了口气,持刀道:“我先来好了。少时若有不支,再请杜总管接手。”杜平川道:“黄岛还有数名堪称一流的刀客,使刀的功夫是极好的,可唤来相助。”

漱玉节摇头:“老神君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今天受的教训还不够么?”吩咐弦子:“送少宗主、楚刀使回屋里歇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谁敢违抗,你直接打折她两条腿,毋须请示;若还不从,格杀勿论。”

琼飞极不情愿,但知道母亲虽然温婉,却是令出必行、毫无转圜的性子,不敢违抗,悻悻然地走出大堂,楚啸舟与弦子随后而去。漱玉节运使内功,出刀如雨,接连削落石片,半个时辰后才由杜平川接手;杜平川内力远远不及,也只支持了一刻,又换何君盼。

何君盼内功深湛,她自幼修习“过山刀”的内家刀气,把练武当作读书、写字一般的案头工夫来看待,心志之专、用功之勤,居然被她练出了一身绵密柔韧的深湛内力,连黄岛土神岛的一干家臣俱都瞠乎其后,远远不及。

她虽内向文静,却善解人意,十分懂事,有主若此,谁不怜惜?与其说黄岛之人将这位双亲早逝的聪慧少主当成了天仙化人,倒不如说是全岛所共同抚养的小女儿。在赞叹她天资过人,又有毅力肯下功夫之余,谁都不忍心再督促她舞刀弄枪,锻炼生死搏命的技艺;久而久之,居然养出了这么一个内力极高、却偏偏满腹诗书,一点也不能打的女状元神君来。

何君盼虽有长力,却连刀也拿不好,双手握着乱砍一阵,削落满地石屑粉灰。

漱玉节勉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何君盼香汗淋漓,却丝毫不显疲累,仍是一般的手忙脚乱,心想:“食尘虽是神兵,由不通刀法的人来使,难保不损刀刃。”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柔声道:“君盼,你先歇会儿罢!我来。”上前接过蛇刀,抚着她纤薄细滑的美背以示嘉勉。

何君盼如何不知自己狼狈?红着小脸一抹额汗,细声道:“是……是我没用。”

漱玉节笑道:“怎么会?以你的内力修为,我在你这年纪时拍马也赶不上哩!”抚着刀痕错落的石墙,屈指轻叩几下,瞇眼道:“快了,厚度只剩一半不到。再砍薄一寸,便能以掌力震开。”

听到能以蛮力处理,何君盼红着脸小声道:“那……少时让我试试好了。”漱玉节微笑不语,运劲砍出,“铿!”一声火星四溅,刀刃竟没入墙中。

正自欣喜,忽听石墙之内传出一声惊天狂吼,震得梁顶粉尘簌落,似连地面都在动摇。漱玉节猝不及防,几乎被音波震伤,拔刀点足飞退,运劲护住心脉,骇然想:“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有这等功力?”

杜平川被震得单膝跪地,抱头捂耳,喘息道:“这不……不像是老神君的声音,难道……是小和尚?”还未起身,又是轰隆一响,被砍至寸余厚薄的石墙爆碎开来,一条人影飞跃而出,光头兰衣,神情痛苦,正是那名被弦子安置在密室里的小和尚!

变生肘腋,漱玉节一时难分敌我,却不能任他扬长而去,刀收臂后,“呼”的一掌击出,攻向小和尚的背心;他却闷着头痛苦嚎叫,往何君盼身上撞去。何君盼惊叫一声,不假思索,“过山刀”的无形劲气应手而出--

两人一前一后,双掌齐至,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小和尚,谁知却像打中了一只鼓气已极、却仍不断充灌的坚韧皮囊。

两股力量交击之下,再加上由内向外急遽膨胀的浑厚气劲,三方猛然一撞,漱、何双姝各被震退了两步,那小和尚却一飞冲天,“哗啦!”穿出房顶,嚎叫着狂奔而去;所经处屋瓦横梁俱都断碎,他却连脚底板儿也不曾陷穿,痛苦的叫声眨眼飘出里许,远远回荡在漆黑的山道间,宛若鬼神。

别院里的帝窟众人纷纷抢出观视,却无一来得及看清其身影。

漱玉节举袖挥开满室的石灰卷尘,赫见墙洞之中,薛百螣正盘膝而坐,神情虽极是委顿,然而原先面上满布的骇人紫气全都消失不见,因雷劲贯体而暴起如蚯蚓般的青筋也尽复如常;一搭脉门,结果却更令她不敢置信。

“老神君!你的雷丹……”

“没有了。”薛百螣勉力开口,油尽灯枯似的干瘪嘴角微微颤动,半晌竟凝成一抹扭曲的微笑。若非体力耗尽,丹田中空空如也,他几乎要大笑起来。“那……那少年,吸……吸走了我体内雷劲,点……点滴不剩。”

老人奋起余力,突然哑着嗓子大叫。

“快……快追!”黄浊的眼瞳中绽出光芒,回映着众人的错愕:

“那……那个人……是咱们……对……对付岳宸风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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