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宗笑了,“我不狼狈,遭人谋害一时落难而已。真正狼狈的是住在那巍巍皇宫里的人,看似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实则内忧外患惶惶不可终日,外不能御强敌,内不能安国事,对外无能,对内只知谋害自己人,令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把一个好好的大燕搞成一团乱麻,被百姓日夜咒骂为昏君。陛下,不知何人更狼狈?”
田雨脸色大变,悄悄看了眼商建雄的脸色。
商建雄的脸色果然很难看,腮帮子紧绷了好一阵,死死盯着牢笼内的人,徐徐道:“一时落难?你以为你还能出去不成?”
商朝宗呵呵道:“你若敢杀我,也等不到现在,不杀我,我就还有机会,你敢杀我吗?”
商建雄:“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你们父子登上大位,燕国才能国泰民安?”说着伸手,摘掉了抓在铁栏杆上的那只脏兮兮手上沾的稻草屑,“你爹比你聪明,知道在什么位置上更能为所欲为。”
说罢转身而去,并扔下一句话,“还有精力斗嘴,怎么审的?”
很快,天牢内的看守快速来到,牢门一开,又将商朝宗拖往了刑房中用刑,鞭子呜啪声响个不停……
高府,燕国大司徒府邸,晚餐后的高见成似乎兴致不错,很是难得的在偌大个府邸内转悠。
下人们见到纷纷行礼。儿女们见到他,纷纷拜见。妻妾们见之赶紧见礼,都有些意外。
期间奔跑玩耍嬉戏的孙辈撞上了他,爷爷、外公之类的喊个不停,热闹却都守着大户人家的规矩。
偌大个家业,上上下下光住在府中的人就不下上百口,可谓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高见成一路上笑眯眯点头个不停。
遇见大儿子高少明的妻子时,却扫了兴致。
儿媳拉着长孙跪在了他面前抹眼泪,“父亲,听说南州贼首商朝宗被抓来了京城。父亲,少明死的冤,您要为少明报仇啊!”
对她来说,守寡的滋味不好受,进了这样的人家,也不是她想改嫁就能轻易改嫁的,高见成位高权重,儿子又是高见成的长孙,也得有人敢娶她。
长孙亦哽咽道:“爷爷,孙儿想手刃仇人!”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高见成伸手将孙子给拉扯了起来,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叹道:“又长高了不少,好好读书,高家以后就指望你们了。”
一番安抚后,管家范专跟着他离开了。
回到自己院子后,高见成忽然想听琴,范专立刻将高见成的小妾请来了。
一个年方十九如花似玉的貌美女子,高见成的年纪足矣做她的爷爷,却的的确确是高见成的小妾,从小调教的好,弹的一手好琴。
女子抱琴过来行礼后,问了声,“老爷想听什么?”说话的声音都还略显稚嫩。
高见成略默之后,道:“就那首《隐殇》吧。”
“是!”貌美女子欠身应下,转身去了亭子里坐下,很快,哀哀琴声悠扬动听而出。
沉浸在琴音中的高见成负手仰望漫天繁星,最终嘴中附和着琴音喃喃着词曲,“望月,望月,眼迷离……”
范专走来,手上拿了件袍子,轻轻披在了他的肩头。
高见成忽变了语调,叹了声,“我若不在了,这高家里里外外几百口人将何去何从?”
范专安慰:“老爷多虑了。”
高见成:“我本垄亩民,束发苦读,志在天下太平,不想辗转至今早已忘却初心,挣得个满门富贵,到头来,老了,也累了,却不敢倒下。”
范专试着问道:“老爷今日情绪不定,可是因商朝宗被抓之事?”
高见成:“并非情绪不定,只是颇多感慨罢了。老范呐,我本以为那边会另想良策,却没想到会是这般…那位是宁愿牺牲商朝宗也要保我啊!如此这般安我之心,待我如国士,乃深明大义之人,我无忧矣,若有将来可放心托付后事,又何来情绪不定?”
范专思索着微微点头,他也没想到,为了保住老爷,牛有道居然会让商朝宗冒险,老爷这种人可不会轻易被触动,但这次是真正把老爷给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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