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寝殿内的烛火荧荧亮起,鎏金的连枝灯错落支在房里,如同摇曳生姿的发财树,散发出耀眼绚烂的华光。
华光落在镶嵌琉璃涂满油彩的妆台上,落了一层金粉似的好看。
价值百金的红绡纱帐轻盈垂落,薄如蝉翼,透出的点点光晕更添了几分富丽的奢靡。
作为已经败落的娇小姐,虞绾的寝屋显然过于贵气了。
虞绵绵一脚踏进房内,再次被满屋的富贵眯了眼。
只是关上门的下一刻,便立马清醒过来。
她赫然抬着凶狠发亮的眸子瞪人,冲那顶着艳丽皮囊的魔物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书童?你是杀了人,又抢了他的壳子?”
“小姐这可就冤枉我了,虽然我原也打算这么做,可惜这人命不好,早已被那些逃出来的阴魂给吓破了胆,我不过是捡了漏罢了。”
那魔物唇角噙笑,屋内融融的暖光落在他的肩头,脸廓,却照不透他眉眼间的寒气,浓密睫毛下的漆黑深瞳,沉甸甸的全是算计与杀念。
绵绵不喜欢他的阴恻恻,当即贬低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奉劝你,收起你那些恶念和歪心思,莫要在本小姐面前乱吠,更不许伤人,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妄闻言,脸上浮起的笑意倏然冷了下来。
仿佛当头又被打了一巴掌,额筋微微鼓起,薄唇用力地抿着。
看着他隐忍不发的模样,绵绵总算解了气。
她扬着白净发光的下巴,拂袖打发奴才的架势:“天色不早了,我该睡了,你去外头站着,替我守夜,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话音落下,低头垂眸的人僵了僵,接着便一脸阴沉地推门走了出去。
刚刚三月的时节,夜里风寒露重,门外的廊下不时有小凉风刮过,瑟瑟地卷过单薄的衣角。
潮湿的寒气裹着院里未散去的血腥气,更加刺激了人敏感的神经,而那窸窸窣窣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而这一切,都被一扇薄薄的门窗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