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没敢继续在府中停留,就算这座府邸没有什么暗中高手,或者高手都已经被调去对付师父,单就萧世略一人,他也不是对手。方才他以三品迎战一品,所依仗的不过两点,一则是天岚之利,而萧世略不过赤手空拳,二则是剑三十六之玄妙兼具出其不意,方能在萧世略大意之下脱身而出,若是再来一次,徐北游没有信心在这位世子殿下的拳下走过三招。
萧世略年纪轻轻就已经一品境界,那位沙场武将出身,又以军功立世的灵武郡王萧摩诃,恐怕要有人仙境界了吧?
可惜徐北游来时是向着灯光方向前行,走时却是匆忙仓促,周围又是漆黑一片,放眼望去,一座座权贵府邸连成一片,在夜色下影影绰绰,仿佛沉睡在黑暗中的凶兽,徐北游几个跳跃之后,非但没能逃出府邸,反而是越陷越深。
徐北游手心开始冒汗,若是天亮之前他还不能逃出去,没了夜色的掩护,可就是凶多吉少。
就在徐北游又一次翻过一道墙后,意外见到了两人,饶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徐北游,也颇有些瞠目结舌之感。
只见自己的师父公孙仲谋与一位同样满头白发的老人并肩站在院中。
老人身材高大,身着正黑色蟒袍,绣立卧五江水蟒龙九条,腰束玉带,头顶冠冕上六颗硕大东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按大齐制,冠冕之上东珠数量皆有定数,天子为数之极九,太子次之八,亲王再次七,郡王六,往下递减类推。
这位老人的身份不言自明。
老人看了眼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徐北游,神态自若,笑道:“公孙兄,你这个徒弟不错。”
公孙仲谋轻笑道:“王爷谬赞。”
公孙仲谋似乎与老人极为熟稔,神态闲适,招手示意自己徒弟过来,等到徐北游过来后,温言道:“这位就是灵武郡王,曾任西凉州都督,承平五年,蓝玉废黜西凉州都督一职,改为西域都护,这位王爷不愿去玉门关吃沙子,便顺势退了下来,按照四时节气,分别居于巨鹿城、敦煌城、中都、帝都,现在刚好是夏末,住在敦煌,若是再晚来几天,他就要搬到巨鹿城去了。”
萧摩诃等认识了半辈子的老友说完之后,朝着徐北游温和一笑,慢慢说道:“我年轻时曾在草原汗王帐下效力,习惯了草原上的四时捺钵,逐寒暑而居,秋冬讳寒,春夏避暑,所以从草原回来之后也照猫画虎地弄了这么一套,正月上旬到中都居住,四月中旬春尽之后,向敦煌城迁移,七月上旬再由敦煌前往巨鹿城,当天气转寒之后,便离开西北,前往关内帝都避寒。
徐北游并不不惊讶于萧摩诃会在草原汗王帐下效力,因为那位汗王不单单是草原各部共主,还是中原朝廷册封的镇北王。更重要的一点,他的姐姐嫁给了太祖皇帝,当年太祖皇帝起家便是借助了妻族之力。
换句话更直白的话来说,草原汗王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舅舅,实实在在的外戚第一人。
徐北游执晚辈礼,毕恭毕敬作揖道“徐北游见过王爷。”
也许是看在公孙仲谋的面子上,萧摩诃没有摆出郡王的架子,反倒是像个寻常长辈,笑道:“我与公孙兄同辈,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萧世叔即可。”
徐北游笑了笑,没敢当真,更没敢托大地喊出那一声萧世叔。
萧摩诃也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