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画舫靠近之后,慕容玄阴带着玉观音径直走上秦穆绵等人的画舫,在罗夫人的引领下,走进船楼之中。
此时的船楼中三名主事女人已经正襟危坐,徐北游等人则是分别立于其身后。
慕容玄阴进来之后,先是扫视一圈,然后竟是团团作揖,带着三分轻佻地嬉笑道:“三位姐姐,多年不见,近来可是安好?”
说罢,视线又扫到徐北游的身上,略微收敛笑意,“原来徐小子也在。”
徐北游上身前倾,恭敬地施了一礼。
不管怎么说,慕容玄阴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无慕容玄阴当日出手相救,自己早已是死在碧游岛上。
罗夫人为慕容玄阴搬过一张椅子,慕容玄阴施施然坐下,开门见山道:“我这次的来意,三位想必都已知晓,不过三位既然愿意谈,那我也不愿喊打喊杀地伤了和气,所以我也就索性直言了,江都城里的大小产业,我可以丝毫不取,你们三家的各自地盘,我也可以分毫不沾,但是我要一条完整的海路。”
此言一出,满楼寂静。
大齐并不禁海,故而海贸达,由此衍生而出的海商更是实力雄厚,天下海商大抵可以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齐州以及北直隶的海商,以碣石、渤海府和琅琊府三处港口为依托,多半有水师、官府和各大权贵背景,如今是以齐王萧白为的一众帝都权贵的禁脔,不容旁人插手半分。
第二部分是位于东南的福州及岭南等地的海商,这里的海商不像齐州海商那样抱团,自成体系,但又全部皈依道门,人人都有道门外门弟子执事的身份,毋庸置疑,这儿是道门的地盘。
最后一部分,也是最大的一部分,那就是以江都依托的江南海商,其中构成成分复杂,既有各大江南世家,也有江都水师和官府,但最大的份额还是掌握在三位女子的手中,与海商的巨大利益比起来,江都城里那些产业就有些小打小闹的意思了。
慕容玄阴身为堂堂玄教教主,若说为了几家行院几个铺子,就要亲自动身前往江都,那未免也太过自降身价,他真正的目的是一条海路,一条连通后建、魏国、江都、宝竺的巨大海路。
一条海路,听着简单,其中涉及的各处利害关节,纵使是当今皇帝陛下想要插手其中,也不免要费一番手脚,虽然比不了漕运要涉及到数万人乃至十几万人的生计,但涉及的银钱却是有多无少,其中沾惹到的大小权贵更是数不胜数,一不小心就会树敌无数,纵使是有望继承大统的齐王萧白都不敢将齐州海商一口吞下,由此便可见一斑。
毕竟每年涉及的银钱不下百万计,纵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要动心。
这才是玄教教主的格局和胃口。
三名女子城府深厚,脸上看不出喜怒,反倒是地位仅次于三女的唐悦榕第一个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嘶哑,“一条海路,横跨万里,涉及方方面面,牵一而动全身,即便是我们想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下的。”
慕容玄阴平淡道:“自上次被仲谋兄劝退之后,玄阴一直为此事奔走,这次再赴江都,自付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一阵东风而已。”
张雪瑶接口道:“如果慕容先生只是要座行院,那么江都的各大行院任凭挑选,就当是慕容先生搭救北游的谢礼,可慕容先生却要一整条海路,未免有些狮子大张口了,这即是断我们三家的财路,也是断我们的生路。”
慕容玄如果只是要一座行院,我又何必千里迢迢亲自赶来此地?再者说,你们三人手中绝对不止一条海路,又何必说什么断掉生路。”
秦穆绵微笑道:“慕容师弟的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如城墙,一条海路,从绘制海图到组建船队,再到确定货物的进出买卖渠道,多方应酬,上下打点,其中心血可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完成的,你现在张口就要一条海路,把我们三人置于何地?”
慕容玄阴笑容可掬,“秦师姐过奖了,平心而论,你我同是出自后建玄教,后建如何你最是清楚,有终年不冻的港口,有最上等的鹿茸人参,有数不清的矿藏之物,若是能将后建这一环补足,这条海路才真正是横贯东、南、北三海,日进斗金。”
唐圣月冷冷道:“红口白牙,空手就想套白狼,慕容教主的意思是要用后建一个环节来换取魏国、江都和宝竺三个环节?这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