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按照距离远近先去唐府走了一趟,在这儿见到了唐悦榕,唐悦榕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淡淡地与徐北游应酬几句,不过她平日里就是这般态度,徐北游倒也不以为意,出来唐家之后,又去了那座大名鼎鼎的千金楼。
千金楼,两重含义,一重含义是因为楼内满堂贴金,共用了三千六百块金箔,形容整座建筑的用料之贵。另外一重含义则是形容楼内女子的身价之高和姿容之好,堪比官家的千金小姐。
千金楼虽然名为楼,但实际上在主楼周围又有许多独立跨院,整体占地颇为广大。
徐北游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而是从一处不起眼的偏门进了千金楼的一座跨院,然后在一名掌班的引领下,穿廊过堂来到千金楼的主楼。
平心而论,徐北游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儿脂粉味道太浓了,不管如何装饰考究和意境布局,都遮掩不住那股有些刺鼻脂粉味道。
这里的“味道”当然不是说鼻子嗅到的味道或者舌头尝到的味道,而是一种玄乎感觉,就像一座百战之军的兵营,不管如何清洗打扫甚至是更换驻地,都抹除不掉那股仿佛浸到骨子里的杀伐血腥味道。
千金楼共有五层,沿着一条并不示于外人的隐蔽楼梯来到顶楼,整个楼层与下面的四层并不相通,而且也不用墙壁分割房间,换而言之整个顶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其中多的是绣墩和桌椅,摆放随意,可供近百人在这儿闲坐闲谈,只有最深处才用描金仕女屏风和翡翠珠帘隔开一个不大的区域。
徐北游进入顶楼之后,为他引路的那个掌班又奉上一壶清茶后就按照原路退了回去,与此同时,房间深处的屏风和珠帘仿佛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推着向两旁撤开,露出其后的一张巨大贵妃榻。
出乎徐北游的意料之外,坐在这儿的竟然不是罗夫人,而是千金楼的真正主人秦穆绵。
今天的秦穆绵内着一身月白素裙,外罩湖色纱衣,若是抛开身上那份不俗气态不谈,单就服饰而言,更像个中等士族人家出身的妇人,与这座寸地寸金的千金楼有些格格不入。
徐北游愕然道:“秦姨,您怎么在这儿?”
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女子,徐北游很小心地用上了一个您字。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秦穆绵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从榻上起身后笑着反问道:“毕竟这儿是我的产业。”
“可这儿……”徐北游斟酌着措辞,最后还是干笑道:“毕竟不太好。”
秦穆绵微笑道:“你是觉得这儿不干净?小家伙,不是这儿脏,而是你自己看不开。”
至今还是童子身的徐北游被秦穆绵一语道破天机,脸庞微红,不由地轻咳几声以作掩饰。
“作为长辈跟你说这些,是有些不像话。”秦穆绵轻笑道:“可也不必太过忌讳,修士若是连这点男女之事都看不破还谈什么长生不朽?道门有房中双修术,佛门有欢喜禅,至于其他采补的旁门左道更是数不胜数,玄教有门叫做九子母天魔的秘法,可幻化出九名赤身美女,你若遇到了难道还要闭上眼睛对敌不成?”
徐北游脸色一正,恭敬受教。
秦穆绵坐到靠窗位置的一方绣墩上,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一个绣墩,道:“坐吧。”
徐北游恭敬坐下。
秦穆绵问道:“你是为了齐王之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