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掌心的怀表,神情平静地望着戏台。
此时的戏台上已经演到了这出戏的最后一折。
天元坊中的秦府灯灯火通明。
三名女子站在庭前,庭院中满满是人,他们都是三大宗门在江都城中的真正精锐。
与此同时,一名白衣僧人孤身走在道术坊湿漉漉的街道上,双手合十,任凭从天而落的雨丝打湿自己的头皮和僧袍。
戏楼中的戏终于步入尾声,那人也终于从戏中回过神来,聆听着楼外的夜雨声,雨势似乎有越来越大的倾向。
他并不在意,平静温和道:“有些事情,苦苦相求而不得,等我已然要放弃的时候,它又主动送上门来,世事无常多变,莫过如此。
徐北游轻声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人笑了笑,问道:“有没有想过做江都之主?”
徐北游微笑道:“想过。”
“真是好大的志气。”
“仅仅是想想而已。”
“只要想了,就有可能去做,只要做了,就有成功的可能。”
“有成,就有败。”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该懂,成了就是志向,败了就是野心。”
“其实,前辈你的志向更大。”
“怎么说?”
“我只是想要一个江都而已,您却想要偌大的天下。”
“天下?”
“亦或是修行界。”
“志向这东西,就像野心,总是一点点变大的,谁也不是刚出生就气吞万里如虎,就拿当年的萧煜来说,他初到草原时绝不敢奢求日后的君临天下,恐怕要等他做了西北王之后才能生出做皇帝的念头。”
“前辈所言甚是,最近我读了一些宗内记载,遍观萧皇逐鹿天下的十年,前五年更多是身不由己,应该是时势造英雄,第五年是个关键,在这一年萧皇校兵称王,自此之后,主动权便到了萧皇的手中,南征北伐,都是由着萧皇的意志而行,所谓英雄造时势应是如此。”
“年轻人,难道你还奢望自己造时势不成?”
徐北游笑而不语。
不知何时,戏台上的戏子连同锣鼓班子都已经退了出去,周围一片死寂,偌大一座戏楼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与公孙仲谋不同,与上官仙尘那些老辈人也不太一样,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在如今的小辈中,只出了个萧白,很没意思,现在又多了个徐北游,有些意思。”那人略微感慨道。
徐北游自从踏足地仙境界之后,心境也与以前大不一样,不敢说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也越发有宠辱不惊之态,微笑道:“新老交替是大势所趋,我常常听这么一句话,新人想上去,就有老人要下来,如果老人不愿意下来该怎么办?那就只能分出个你死我活。”
“是啊,你死我活,你活我死,没有半分容情的余地。”那人望着徐北游轻轻叹息一声,毫无征兆道:“你去见一见张召奴,亲自劝他一次,让他离开江都。”
耐着性子听了大半天戏的徐北游脸上终于是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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