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缓步走下圆台,沉声道“当年之事说到底还是与母后有些干系,母后因为林寒的缘故,生怕再出现第二个尾大不掉的外戚,于是默许端木睿晟趁乱出手,朕身为人子,也不好置评。”
张百岁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陛下,老奴斗胆问上一句,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此事”
萧玄平淡道“皇后与母后不和,甚至不亲近与母后极像的齐阳,不是没有理由的。”
张百岁忽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萧玄说道“徐家,先有西河郡王徐林,贵为大都督府第一任大都督,又有三杰之首的储相徐琰,若是徐琰能成为继蓝相之后的第二位内阁首辅,再加上他的外戚身份,的确有势大难制的趋势,母后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张百岁默然无语。
当年先帝和太后都还在世的时候,朝堂上一直都有二圣临朝的说法,可见太后的手腕权势,其实在张百岁看来,于庙堂处事上,当今陛下不太像先帝,倒更像是太后娘娘。
萧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是韩阁老的那个养子。根据暗卫府的调查,徐北游的出生时间差不多能与当年之事对上,不过那件事说到底还是端木睿晟做的,与旁人没有半分关系。”
张百岁躬身应道“诺。”
萧玄缓步走到旁边的屏风旁,望着屏风上的字迹缓缓道“端木家当年不过是个被人家从蜀州撵到中州的小世家,甚至在中州都快无法立足,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为先帝效力,哪有他们今日的风光。”
张百岁轻声道“这世上不缺恩将仇报之人。”
萧玄轻描淡写道“升米恩,斗米仇,这世上从不缺贪得无厌之人,恩将仇报又贪得无厌之人,也不会少了。父皇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皇祖父年轻的时候,有一赵姓好友在临终前托付给他一双遗孤和三十万两家财,说等到那对孤儿长大成人之后,让他把三十万两的家财均分三份,两个孤儿各得十万两,另外十万两则作为对皇祖父的谢礼。”
“不过皇祖父没要那十万两,而是在两名孤儿长大后,各给了他们十五万两,并将当年之事如实相告。两名孤儿的反应不一,其中一人很欢喜,认为皇祖父高义,而另外一人则认为皇祖父能拿出三十万两,当年就能贪下七十万两,反而是怀疑皇祖父贪了兄弟二人的百万身家,非但对皇祖父的多年养恩没有半分感激,反而生出怨恨。”
张百岁轻声问道“如今看来,端木家与那对兄弟中的心生怨恨之人无异。”
萧玄淡笑一声,“当年那两兄弟的结局也不难猜,心生怨恨之人自然是死了,死得悄无声息,而心生欢喜之人却活了下来。”
张百岁轻声问道“那端木睿晟”
萧玄平静道“司礼监着手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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