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不无可惜道“我本以为又是个赵廷湖那样的角色,却没想到是个半大孩子。”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少年的痛处,他猛地从半空中一跃而下,轰然落在徐北游不远处,横眉立目地厉声道“孩子你才是个孩子我听说当下有个四俊的说法,你不过是排在末位,叫什么幼麟,你就大了吗”
少年好像自觉地扳回一城,环顾四周啧啧道“当年的剑宗独霸东海三十六岛,好歹也是能够跟道门扳手腕的大宗门,今日竟是沦落到如此境地,不但丢了三十六岛,龟缩在江都城里,而且堂堂少主的府邸也能让我来去自如,真是可笑。”
徐北游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不曾半分动怒,仍是笑意淡然,“成王败寇罢了,我剑宗不敌道门落到今日这般境地,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更没什么可笑的,试问当世有哪个宗门敢像我剑宗这般面对道门仍是振剑出鞘一个跪着生,一个站着死,早已是毋庸多言。”
成功,不是一代人的事情,而是几代人甚至是十几代人积累努力的结果。
正如始皇祖龙能一统六国,是因为他奋六世之余烈,若无前六位先王,他也无力去统一天下。
武帝能十万铁骑狼居胥,也是因为有父祖两辈人的休养生息。
萧氏能夺得天下,绝非萧煜一人之功,萧氏先祖萧霖官至大都督,受封安国公,历代安国公皆是出仕为官,使萧氏一门在朝堂根深蒂固,武祖萧烈更是自任大丞相,如此种种,萧煜能得天下其实也是水到渠成后的瓜熟蒂落。
要不怎么说寒门无贵子
同理,失败也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郑哀帝失其国,是他之过吗早在神宗皇帝还在世时,大郑就已经局势糜烂,不可收拾。
剑宗会有今日,其实也是如此,早在官仙尘第一次登岸大杀四方时就已经为日后衰亡埋下伏笔,其后许麟身死更是如此。
非官仙尘之过,非公孙仲谋之过,也非徐北游之过。
徐北游顿了一下,好奇问道“虽然我这儿比不了皇宫大内,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来的,你能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处,倒也不失有些手段,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的师承何处”
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师承何处关你什么事要打就赶紧拔剑,要是不敢拔剑就赶紧说话认输,美人归我”
徐北游轻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就学着别人一口一个美人。”
少年嘿然道“我瞧这位美人还是完璧之身,如此天姿国色你也能忍得住你不会是个死太监吧下面什么也没有的那种,哦不对,说不定你是个天阉,天生就不行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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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吴虞也听不下去了,不过徐北游仍是没有动气,温言道“你这德行有点像我的徒弟,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算是我最深恶痛绝的,不过我就只收了这一个徒弟,毕竟是自家人,也好不怎么样,你这个外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少年白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师父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退一步来说,剑宗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被道门打成落水狗,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换成当年的官仙尘来求我,然后再把那什么诛仙也拿出来,这还差不多。”
官仙尘,无论是甲子前,还是甲子后,都是当之无愧的剑仙第一人,毕竟百年以来,甚至是五百年以来,都未能有人比他杀戮更重,传闻仅仅是死在他手的地仙境界就足有双手之手,也就是当年的剑宗开派祖师才能稳压一头。
少年人竟是如此目无余子,非但不把徐北游放在眼中,就连公孙仲谋也被他看轻,只看得起官仙尘。
徐北游轻笑一声,眼神终于阴沉下来,“真是好一只泼猴,讲道理讲不通,你是打定主意要来一场大闹剑宗了”
回答徐北游的是一声剑鸣。
这名少年背后的长剑苍然出鞘。
这位不知来历的少年面对徐北游,竟然是选择率先出手。
一言不合即拔剑,拔剑即分生死,这是剑宗的规矩,以前都是徐北游与别人讲这种规矩,现在换成别人跟徐北游讲这种感觉,他一时间感慨良多。
就在徐北游略微走神的时候,少年托剑而行,身形转瞬即逝。
下一刻,少年出现在徐北游身前三尺处,原本拖行的长剑被高高举起,势如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