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和冯朗在广陵府逗留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返回江都,徐北游让冯朗先去休息,他独身一人回到书房。
不出意料之外,吴虞已经等在这儿,看表情似乎是有些生闷气了。
徐北游走过去,问道:“师妹,有事”
吴虞转过头来,见他一脸风淡云轻,不由更加气闷几分,故意板着脸道:“师兄不告而别,我还当是被道门掳走了,若是师兄再不回来,我可就要禀报师母了。”
徐北游笑道:“就是出去走了走,一不小心到了广陵府,尝了尝那儿吃食,还不错。”
吴虞听到广陵二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阴沉,“广陵瘦马”
徐北游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想明白这个广陵瘦马是个什么东西,待他回过味来时,吴虞已经转身离去。
广陵自古就是盐商的集聚之地,盐商可谓是富甲一方,生活之奢侈不输公卿权贵,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养瘦马”也就顺势而生。
在广陵一地,多有人从事此等行当,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根据资质分为三等,一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如大家千金,二等记账管事,精明能干,三等烹饪女红,各有手艺。根据资质不同以不等价格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以此从中牟利。
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可赚达千百两。一般百姓见有利可图,竞相效法,蔚为风气,自前朝大郑到如今大齐,广陵盐商垄断一国盐运,腰缠万贯、富甲天下,故而广陵府“养瘦马”之风最盛,广陵瘦马的名声也是通传天下,就连吴虞这等远在齐州的官家大小姐也有所耳闻。
吴虞作为女子,对于这等将女子视作货物的行当自然是深恶痛绝,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徐北游想明白之后,有心去解释几句,又觉得有越描越黑之嫌。
最后他还是走出书房,看到吴虞并未走远,就站在书房外的湖畔,显然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此时的吴虞很不高兴,其实不是因为广陵瘦马,毕竟天底下的可怜人千千万,她没有因为一些可怜女子就要生气的道理,她只是因为因为想到那个人有可能去寻欢作乐才有些不高兴,感觉就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
她之前就有些不高兴,此时就更不高兴了。
吴虞出门后就在心底默默数着,打算数到十后,如果他还不出来,那她就再也不管他的破事了,可真正数到十的时候,她还是没挪动脚步,反而是在心底默默说服自己再给那家伙一次机会,好在数到十七的时候,这人总算是出来了。
吴虞强忍住转身的冲动,背对着徐北游。
徐北游暗叹一声,果然是女人心似海底针,嘴上却是说道:“师妹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尝了些广陵名吃。”
吴虞仍是没有转身。
徐北游拿出一个油纸包,无奈笑道:“你看,这是我给你捎回来的千层油糕。”
吴虞转过身来,仍是扳着面庞,只是丹凤眸子深处却有些不清不明的隐晦笑意。
徐北游又把油纸包向前一递,“拿着。”
吴虞轻哼一声,接过油纸包,平日素爱洁净的她竟是丝毫不顾忌油纸上透出的些许的油腻,就这么托在掌心中。
只是徐北游似乎没有体会到这处小小细节透出的不同,也许是已经体会到了,却不愿意捅破那层已经很薄的窗户纸。
徐北游转移话题道:“先前你们让我带几个人去帝都,我想了想也对,毕竟这次是去权贵云集的首善之地,有个亲随在身边也更方便一些,所以我打算带冯朗那小子过去,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