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府以北是乌斯原,乌斯原继续往北是草原王庭,过了草原王庭之后则是摩轮寺所在的大雪山。
一道身影自大雪山而来,披着宽大的袍子,看不清面庞,只能从体型上依稀可以看出是名女子,路过碧罗湖,路过金帐王庭,一路往南。
今年草原上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去年的积雪还未完全化尽,今年的第一场小雪就已经飘洒落下,使得草原不像是草原,倒更像是后建的雪原。
一路行来,不见碧绿,只有满目苍白,各地牧民都是人心惶惶,求告长生天,求告佛祖,求告草原王,只求一条“活路”。
女子偶尔驻足,不过什么也没有做,然后继续南下。
穿过乌斯原,越过多伦河,终是来到小丘岭。
虽然小丘岭的名中有个“岭”字,但是与山没有半点关系,说白了也是一片草原,只是在其中间位置有一片不算太高的缓坡,利于大队骑兵居高临下地冲锋,每逢草原战事,多会将中军大帐立于此地,当年萧皇也是在此地借“秋猎”之名校阅三军,继而正式称王,南下逐鹿,故而使得小丘岭名声大噪。
女子没有继续南下,就在小丘岭止步不前。
另一边,徐北游和秦穆绵也离开了河内府,有张无病的手令,轻易通过边关,径直北上,进入草原地界。
草原广阔万里,两人行于其中,渺小无比,秦穆绵兴许是因为将心底藏了多年的事情全部吐出之后,心情不错,拎了一只装酒的碧玉葫芦,边走边喝,期间她也曾举起葫芦向徐北游示意,徐北游看了眼秦姨的嘴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
秦穆绵轻抿了下嘴唇,眼神中有些玩味笑意,轻声道:“南归,我的年纪做你祖母都绰绰有余,你还在乎这个”
徐北游又看了眼女子顶多二十六七岁的面容,没有说话。
秦穆绵也没指望徐北游能说出什么,自顾说道:“你是承平元年生人,承平元年的时候我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你说能不能做你祖母你小子也就是占了公孙仲谋和韩瑄的便宜,才能喊我一声秦姨,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你这么个年轻人,还能让我们这三个老太婆感觉自己年轻一点,别看我们三个还保留着年轻时的容貌,可那颗心早就已经腐朽了,不说旁人,就说你的师母张雪瑶,心境不稳,心性不定,这就是腐朽得厉害了,道门说心若磐石,可再坚硬的石头也抵挡不住时光流逝,再说你,虽然头发白了,但还有一颗年轻人的心,还能有那股奋发向上的精神,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可谓是占尽天时。”
徐北游终于开口说道:“飘风骤雨不可久长,谁都会老的。”
秦穆绵点头赞同道:“这话说的没错,任何人都会老,哪怕是天上的长生神仙也不是永恒不灭,也有天人五衰之说,当年道门大真人微尘就有一门喝破天人五衰的玄通,可以削去寻常地仙的境界修为,很是厉害。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修道修行,其实就是一场逆天道之举,天道不容许长生,我们偏要求一个长生,可惜能求得长生的人微乎其微,放眼当今天下也仅有秋叶一人有望长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