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和太乙救苦天尊很有默契地不闪不避,要在正面三尺之内彻底分出胜负。
徐北游此时已是接近强弩之末,他提起最后一口气,如回光返照,体内奔涌气机沸腾不休,手中出剑越来越疾,每一剑都带出一往无前之势,将冰尘周身要害笼罩在剑势之下。
冰尘的身上顿时出现无数细密血点,染红白衣,不过她也趁势一剑刺穿了徐北游的下丹田气海,使得徐北游的身形猛然一僵,体内气机有溃不成军之势。
徐北游强压下伤势,倒持诛仙向前踏出一步,顺势撞入冰尘的怀中,以剑首猛击在她的胸口气府位置。
两人各自后撤半步之后,不约而同地继续上前,分明可以打出地动山摇气势的两人,收敛了自身气焰,没有力拔山河气盖世的威武雄壮,除了出手快如惊雷,再也看不出半点神仙打架的意思,倒像是两位俗世剑客的舍命相搏,在三尺之间见处处杀机。
细数当今天下技击高手,无非是冰尘和萧慎的剑术,魏禁从沙场上磨练出的杀敌刀术,这几人之间孰强孰弱尚不好说,可在当下,徐北游和冰尘之间马上就要分出高下之别。
诛仙与断贪嗔不断相击,炸出无数金石之声。
下一刻,徐北游手中横扫而出,将冰尘手中的断贪嗔压迫出一个如同弦月的巨大弧度。
冰尘一手握住剑柄,一手贴住剑锋,以双手撑剑,死扛不退。
接着徐北游手中诛仙一转,身形再度欺近,屈膝撞在冰尘的小腹上。
冰尘的身形猛然一个震荡,双脚几乎离地而起,不过她手中的断贪嗔也骤然反守为攻,以磅礴气机强行震退徐北游的诛仙。
徐北游的脸色骤然鲜红欲滴,继而苍白无比,体内的气机飘摇而去,七窍中缓缓流出鲜血。
这一刻,徐北游感觉自己手中的诛仙仿若有万钧之重,仅仅是提起就要花费全部的力气,再也做不到出剑如雷。
徐北游以手中诛仙拄地,整个人的精气神急速溃散,好似兵败如山倒。在这场近身搏杀开始之前,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强提了一口气,现在这一口气泄了,他也就再无一战之力。
刚才的交手,仅以胜负而论,是徐北游更胜一筹。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徐北游的地仙十剑刺穿的缘故而提前结束,冰尘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以自身修为碾压了徐北游,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这样的无理手,气机正盛的冰尘做得,强弩之末的徐北游却做不得,已经摇摇欲坠的十八楼气机不足以支撑他去硬拼冰尘,所以徐北游赢了胜负,却输了生死。
冰尘提剑指向徐北游,没有说话。
徐北游脸上并无不甘神色,平静望向冰尘,双手撑着诛仙艰难站起。
冰尘轻声问道:“还有一战之力”
徐北游再吸一口气,体内精血开始熊熊燃烧,满头白发中的一缕乌发彻底化作雪白。
冰尘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一剑前掠,奔向这个还要垂死挣扎的年轻人。
整座梅山上响起一连串轰隆声音,尘嚣四起。
徐北游横剑身前,抵住冰尘手中的断贪嗔,身形向后倒退近千丈。
冰尘挑了下眉头,原本应是古井不波的心境中泛起一丝可以称之为惊讶的涟漪,这个年轻人与道门的列位大真人半点也不像,与剑宗的上官仙尘、公孙仲谋师徒也不甚类似,倒是与萧烈和萧煜父子有些相像,骨子里都有一股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狠劲。
不过这抹无关紧要的情绪转瞬即逝,死了也好,那诛仙就理所当然地落入她的手中,也算对得起道门的列位祖师,至于杀不杀萧玄,天下大势如何,那是萧玄和萧瑾该考虑的事情,诛仙在手,我自逍遥,天下分合,与我何干
徐北游的毛孔中渗出血珠,仍是横剑身前。
时至今日,徐北游的底细早已被人摸了个底朝天,有人说他是自小便心怀大志,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自家事,谁也不是生来就是志在天下,千钧重担也不是一下子扛起来的,只是被逼到了那个地步,不得已而为之。在他离开西北之前,什么剑宗,什么天下大势,什么地仙十八楼,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偶有想过,但是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