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魏国大军已经兵临江都城下,但萧瑾并不时时刻刻都在江都城外的中军大帐中,自九月中旬之后,他便已经返回位于君岛的万石园。
如今的君岛万石园已经成了萧瑾的行宫,历经大战之后的万石园被短暂修葺之后,虽然不复当初的繁华鼎盛,但也不至于遍地狼藉。
萧瑾行走其间,不由想起许多陈年过往之事,当年牧人起率领东北大军兵临中都城下,西北大军主力又被牵制在江南战场,正是他奉命于危难之间,出使江南,在这座万石园中说服陆谦退兵,使得西北大军得以回师西北,大败牧人起。
萧瑾可以很自豪地说,如果当年没有他萧瑾萧怀瑜,那么如今的天下未必就是萧家的,还说不定是谁家之物。
凭什么他这个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不能坐拥天下
凭什么是萧玄这个身无寸功的小娃儿坐天下
没有这样的道理。
萧瑾眼神幽深,来到一座偏殿前,推门而入。
偏殿昏暗,冰凉地板上跪了一名剑装男子,双手交叉于身后,似是被无形气机束缚,动弹不得。
萧瑾走到主位上坐下,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此时的偏殿中只剩下三人,萧瑾,被缚男子,以及一尊如同金身立佛的僧人。
这尊僧人,打扮迥异于中原僧人,裸露了半个臂膀,浑身金光璀璨,好似寺庙中的镀金佛像,不是旁人,正是金刚寺寺主,六面。
至于那位被无形气机所束缚的男子,则是一名剑宗弟子。
在萧瑾围城的当下,位于江都城外的东湖别院仍是一处超然物外的清静之地,一则是因为东湖别院位置偏僻,再就是因为在萧瑾大军踏足江都城外之后,剑宗就调集了大批人手驻扎于此地,不敢说以一己之力抗衡滚滚大军,仅仅是自保坚守却是无虞。
萧瑾图谋整个江南,小小一个东湖别院,对于江南局势而言,并无太大影响,在鬼王宫一再受挫的情形下,萧瑾没有任何威胁东湖别院的举动,甚至东湖别院与江都城内的某种联系,萧瑾也是持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直到进入九月中旬之后,江都城与东湖别院之间的联系骤然紧密起来,每日都有剑宗弟子来往于东湖别院和江都之间,经过鬼王宫的层层上报之后,终于引起了萧瑾的注意,这才授意金刚寺寺主位剑气凌空堂弟子。
萧瑾端起茶轻抿一口,开口问道:“如何”
仿若佛像的六面仍是肃立不动,不见嘴唇动弹,却有声音凭空响起,“此人是剑气凌空堂弟子,奉城内吴虞的密令前往东湖别院向张雪瑶禀告关于铲除江都城内藤蔓之事。”
“藤蔓”萧瑾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淡问道:“什么藤蔓。”
六面说道:“根据萧林传回的消息,徐北游曾经以飞剑向江都传书一封,虽然萧林未能成功阻拦飞剑,但依照他的猜测,此事可能会与徐北游的传书有关。”
萧瑾笑了笑,“徐北游,小道尔,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此人有些手段,可尽是些左道诡道,不足为虑。”
萧瑾顿了一下,又是沉吟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孤又何尝不是精于左道诡道于此一途,倒也不可不防。”
六面缄默不语。
萧瑾陷入沉思。
不知何故,渐渐地,萧瑾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后,萧瑾猛然站起身,跪在他面前的那名剑宗弟子瞬间化作一团血水。
萧瑾喃喃道:“被张雪瑶这娘们给耍了。”
原本正要开口说话的六面听到此言后又立即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