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廷中枢的旨意传至两襄的时候,禹匡专门为徐北游办了一场小宴庆祝,与宴之人不多,除了徐北游和禹匡之外,再就是钱牧斋、赵青、张雨萍、李神通等人,刚好坐满一桌,冰尘因为不喜此等场合,故而未曾赴宴。
虽然此时两襄已经被围城多日,但禹匡作为两襄地位最高之人,想要办一场宴席不算难事,除了一坛刚刚从地窖中取出的三十年陈酿花雕女儿红,还有精致的四荤四素冷热菜肴,在主食上又是糯黍、精面、细荞、糯米等粗细搭配,杂食珍摄,极是讲究。
筷子是洁白的象牙筷,酒杯是大楚官窑青釉,可见华贵。
禹匡作为这场酒宴的本地主人,如何也没有想到徐北游会拔升如此之快,短短几日之间便从一个都督同知的闲职跃升为身佩平虏大将军印的中军左都督,按照大齐律制,如今的徐北游已经手握节制江南大小将领的大权,当然,也包括他这位江南后军左都督在内。
那坛三十年的陈酿此时就放在禹匡的面前,这场酒宴没有侍从,他亲自捧起酒坛,从自己的座位上缓缓起身,笑着开口道:“这坛酒是太平十四年的窖藏,那时候还是太祖皇帝在位,一转眼间三十年匆匆而过,一代新人换旧人,南归不足而立之年却已经佩大将军印,英雄出少年,所以我用这坛酒来敬南归。”
说完,禹匡先给徐北游斟了满满一杯,然后再给自己和别人斟酒,却只有八分满。
徐北游伸手捻住酒杯,微笑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徐某谢过禹都督。”
两人互相举杯,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不过两人却是一坐一站,就像如今两人的地位,已经是彻底逆转。
当初禹匡上任江南后军左都督,春风得意,而那时的徐北游还要托庇于他这位江南王,可时至今日,倒是成了禹匡要借徐北游之力守住两襄,在这道旨意下来之后,更是让徐北游成为禹匡的顶头上司,不由让这位四俊中的“飞熊”想起一句被无数人说烂了的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其实话又说回来,哪里用得着三十年,仅仅三年就已经足够了。
这场酒席,有钱牧斋这位满腹经纶的当世大儒,又有赵青这位几经大起大落的老人,再加上为人玲珑的张雨萍和插科打诨的李神通,还算尽兴。
待到尽欢而散,众人起身离去,唯有徐北游和禹匡还留在原处。
禹匡带着酒气,却无酒意,开口道:“南归,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
徐北游轻声道:“禹都督请讲。”
“如今南归你已是身佩平虏大将军印,又是中军左都督,我倚老卖老还能喊你一声南归,若是按照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我应当称呼你一声南帅才是。”禹匡叠手作揖,语气沉重道:“南帅,看朝廷的意思是要让你来总掌东南大局,我禹匡一介败军之将,自当倾尽全力辅佐,只是如今的江南困局不是十万天子亲军就可以解开,毕竟萧瑾大军元气未失,大江仍旧被魏军封锁,甚至两襄已经岌岌可危,当务之急是要解两襄之围和湖州困局。”
徐北游点了点头,问道:“如何解开这个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