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微笑道:“李大先生所言甚是,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萧知南笑道:“那就请李大先生说一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本宫倒要聆听阁下的高论。”
李清羽缓缓道:“长公主殿下心思深远,能谋善断,很让李某人佩服。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道义不存,有豺狼横行于世,生灵为之涂炭,长公主殿下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以举王旗,起王师,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还天下一个郎朗乾坤,自然也是才高志大,极是了不起。只是长公主殿下以巧言诡辩,欲将祸乱天下的罪名强加于道门,却不是明君行径,教人十分不佩服。”
萧知南淡笑道:“李先生倒是好记性,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刚才有几句话,应该是出自当年太祖皇帝起兵时所作的檄文。”
李清羽点头道:“然也。”
萧知南道:“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麾下大军,西起于青河,中至白山,北尽后建,铁骑成群,玉轴相接,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无敌不摧,以此图功,无功不克。然今日,国势倾颓,国事艰难至此,知南不才,因文武群臣之殷殷期望,顺天下民众之切切推心,故而暂任摄政之位,以是训政。本宫欲要除弊兴邦,如良医治病救人,须要行望、闻、问、切之法,找出根源方能对症下药。又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大国如烹小鲜,须得徐徐图之”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向殿内四周环顾之后,方才继续说道:“今方天下之变,有魏王萧瑾趁势而动,罔顾太祖皇帝之恩,交结妖人,拥兵自重,后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忘祖宗之根基,不尊王化,反为生民之巨害,今萧瑾悍然兴兵于江、湖二州,无君无父,视朝廷于无物,以至于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凡有忠义者未有闻之而不痛减者也。此为病一。”
“又有草原林寒于西北称乱,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府五千余里,所过之境,无论世家大小,无论士绅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世族贵胄,破家抄财,以至于西北数州之士绅纷纷逃亡,林寒自处於安富尊荣。自大楚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林寒以草原外夷之兵,乱天下、人伦、君臣、朝纲,大逆不道也。此乃病二。”
“事有轻重缓急,病亦有大小之分,本宫窃以为,西北林寒尚且只是疥癣之疾,东南萧瑾才是膏肓重病,尤其是交接妖人一项”
未等她把话说完,李清羽已是骤然拔高了嗓音,打断道:“长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据在下所知,所谓的妖人,不过是魏王麾下的鬼王宫修士,鬼王宫是否算是妖人,尚无定论,就算是妖人,也与道门无关。莫不是因为帝婿是剑宗宗主,而剑宗与道门又有宿怨,长公主殿下恨屋及乌,这才将罪名强加到了道门的头上。”
萧知南不恼不怒,平声静气道:“照李先生所言,魏王麾下修士仅仅是一个鬼王宫,难道区区一个鬼王宫便能挡得住帝婿和蓝老相爷的联手刚才你也说了,本宫的帝婿乃是堂堂剑宗宗主,千里之外去人头颅也不过等闲,若真是只有一个鬼王宫,又如何能挡得住帝婿怕是魏王的首级早已被传首九边。”
李清羽皱眉道:“长公主殿下怕是有些夸口了,纵使帝婿是地仙十八楼境界的大剑仙,可想要在万军丛中取人首级,也不是一件易事。”
萧知南笑着问道:“李先生的意思是,不相信帝婿有这个本事了”
李清羽平静道:“自古以来,军中就有专门对付大修士大地仙的种种手段,如朝廷的雷霆弩车和神威大将军炮便是如此。虽然徐宗主的修为很高,已然是超凡入圣,但也不至于高到万军之中杀人如探囊取物的地步。在下以为,如果徐宗主真想玉石俱焚,杀掉魏王应该不难,难只难在他如何全身而退,稍有不慎,便会葬身于重重大军围困之中,想来长公主殿下应该舍不得帝婿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帝婿还要留着有用之身重振剑宗,也不会做这样的兑子之举。既然帝婿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那又何来拦不住之说。”
萧知南笑道:“说来说去,李先生还是觉得外子没有这般手段,久闻李大先生也是儒门中的高人,不但位居八位大先生之列,而且还得了上代儒门魁首张载的传承,修为精深,境界高绝,不如就由李大先生亲自领教一下外子的手段,看看本宫到底有没有夸大其词,不知李大先生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李清羽的身上,使他如芒在背。
蓝玉更是笑着开口道:“李大先生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肯定做不到,却是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先贤有言,绝知此事要躬行,说得再多,不如亲身一试,长公主殿下此法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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