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乾盛七年的中秋节,天朗气清,月亮跟去年一样圆,皎皎一轮穿行于云端之上,月色清辉撒满人间。七十多岁高龄的贾母心血来潮,在王熙凤等人的怂恿下,来到大观园中的凸碧山庄过节赏月,东西两府家眷齐聚一堂,承欢膝下,倒也热闹非凡,其乐融融。
老太太今晚的精神劲头显然不错,一开心便多喝了两杯桂花陈酿,看着眼前这一大家子,不由感慨道:“今年中秋节倒是难得如此齐整,自己一家子热热闹闹的。”
贾宝玉却是闷闷不乐地道:“今年可没有去年齐整,林妹妹和宝姐姐都不在呢。”
贾母愕了一下,缓缓点头道:“是了,难怪我总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黛玉和宝丫头,还有姨太太。”
贾宝玉趁机道:“林妹妹都去了大半年了,老祖宗什么时候派人接她回来?”
王熙凤笑道:“你林妹妹和宝姐姐都不是咱们家的人,往日只是暂时借住咱们家而已,如今她们各自家去团聚岂不正常。”
贾宝玉闻言大急道:“那林妹妹和宝姐姐以后都不回来了?”
贾惜春笑道:“二哥哥又犯迷糊的,宝姐姐和林姐姐在咱们家只是客居,何来‘回来’一说,她们迟早也是要走的,或早或晚而已。”
贾宝玉瞬时间面色苍白,冷汗淋漓,浑身瑟瑟发抖。
众人见状不由都吃了一惊,贾母更是忙把前者搂入怀中,心肝肉肉地安慰道:“傻孩子,你别听凤丫头和四丫头瞎说,你林妹妹很快就回来了。”
贾惜春本来就胆小,吓得不敢再作声,王熙凤则急忙道:“对对对,我们原是逗宝兄弟你玩的,你林妹妹没有了娘亲,林姑爷忙于公事,哪有时间照她,过段时间少不得会派人把林妹妹送回来的。”
贾宝玉闻言瞬时不抖了,在贾母怀中撒娇道:“那老祖宗赶紧派人去接林妹妹吧,何必等到林姑爷自己派人送来呢。”
贾政本来已大皱其眉了,见到贾宝玉如此取闹,便喝斥道:“胡闹!”
贾宝玉向来极惧贾政,顿时又吓得抖了一下,不敢再作声。贾母不满地斥道:“宝玉已经这样了,你还唬他,若是吓坏了我可不依,你有什么威风且到外面撒去。”
贾政讪讪地道:“这孽障未免太过胡闹了,母亲可别太过纵容了他,以后倒越发无法无法天了。”
贾母冷哼道:“他还小呢,你小的时候,我是怎么纵容你们的?你们如今无法无天,十恶不赦了?你们终日在外头忙,只有宝玉陪在我身边说话解闷,这孩子也孝顺,每日晨昏定省,园子里的花开了也想着摘一束送到我屋里供着,我多疼他一些又怎么了?我这老婆子都七十又六了,还有几年可活,又能再纵他几年?”
贾政那敢多再言,只得低头认错,而眼见这位也挨了骂,其他人自然更加不敢作声了。
贾母训斥了贾政,转头又和颜悦色地捧着大脸宝的脸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明日便派人到扬州去接你林妹妹,就说我想外孙女了,即便林姑爷舍不得女儿,也没有不肯的。”